《自我伤害》

沉浸于书籍的世界里无疑是幸福的，情到深处为主角加油喝彩，为角色悲惨的命运暗自神伤，会让你忘了自己现实中是地如何窘迫、如何狼狈，尽管吃的是残羹冷炙，睡的是破木板床，看到书里描绘的锦衣玉食也会有种有与荣焉的错觉。

“快过来，又有活干了！”白濑在同伴的呼唤声中悻悻合上书，在上面包了好几张废报纸，才快步跑进了雨里。

公交车从马路上划过，透过车窗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校服在上面说说笑笑。

总有一些人，浪费着别人求而不得的机会。他们在做坏人之前至少拼命用了正规途径。……假如正规途径真的对他们开放的话。

“人为自己而活”，听起来挺好的，但有那么部分人，却痛苦其中。挺讽刺的，有许多人在说出这句话的人看不到的角落就这样郁郁一生，自己认为珍贵的东西，在阳光下没有熠熠生辉，反而收到耻笑。

或许当年那个穷的叮当响的家伙给他带来唯一的慰藉就是让他无意识养成了看书的习惯，再遇到的时候对方已经不再穷困，年纪渐长的青少年却因为自己的浅薄而有些羞赧了。那张书签上的句子出自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叫“夏目漱石”的作者，他在各大书店翻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最后还是在一个红头发的人的帮助下拿到了门店销售的最后一本，被误以为同好的他还被邀请一起去吃咖喱饭。

在“羊”这个明面上是流浪儿童互助组织的地方，因为读了不少书小有文化的白濑算得上有名气，就连如今在镭体街崭露头角的“羊之王”中原中也都对他非常信任。假如先前受此优待，他大可大摇大摆虚张声势，但那些文字的作用远比当初的小扒手想象得要大，或许掺杂着自己一直信以为真的世界崩塌的感受。

他现在已经不能理所当然地犯蠢，尽管还是有些许小心思，为了不露馅他反而还得去盯着那些没文化的家伙别跳太厉害，调停的事没少干。一时间竟在这一带有了不少声誉，外面的情报生意基本也都找他。当一个人不能按照所想的方式生活，就会按照生活的方式去想，在这样的环境里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保持清醒。尽管……在生存都要拼尽全力的镭体街，知道得太多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痛苦是因为一时间被注射了大剂量的自由。自由就是这么折磨，像宇航员走在月球凹凸不平的表面，突然被扒掉了宇航服。自由是危险、疼痛，和酣畅淋漓的快感，以及快感之后无止境的空虚和遥望。

在这一带，带着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人来砸场子是常有的事。

“你要找什么？”眼前的白发少年顶着一把破伞盯着我，光看外貌谁也想不到，他就是整个镭体街消息最灵通的情报贩子。

我在他这儿勉强算是老客户了。

于是我直接点明了来意：

“你知道有关大爆炸的消息吗？”

年轻的情报贩子一脸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也对，按照他这个年纪，估计就是因为那次大爆炸才变成万千流浪儿的一员。

“内幕的话我不太清楚，”雨水打在铁棚子上，白发少年说得很平静，“但是最近也有其他人来我这里调查过。”

“所以，得加钱。”

行吧，组织好歹是个跨国组织，做任务用点钱是理所当然的。……就是希望那个老女人知道了不要把我干掉。

街边的大屏幕上还挂着她的广告，但谁能想到这个大明星居然会是科技产物呢？当然，我说的肯定不是整容。

“黑皮红字、英语字母、外国作者、一张深邃的外国中年男性脸这些要素就可以拼凑成一本高大上的刑侦技能科普书，百分之八十都是以‘FBI’开头，也难怪很多人会把FBI错认为情报机构了。”墨绿色的瞳色，黑色卷发长到肩部，穿着夹克看起来颇为嘻哈风的青年夹着一本“野生”的《FBI微表情管理学》，对着身边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学生如是说道。

“但您的确在情报上颇有造诣，探员先生。”礼貌的回应加上颇为学生气的外貌，若不是他的嘴角有一颗痣，估计把他扔在学生堆里都找不出来。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上学期间频频逃课的人会成为学生会主席，就更不用提他的其他身份了。青年倒是觉得他很有发展的可能性。

“年纪轻轻就成了贩卖情报的网络黑客的家伙可不用这么谦虚。”长发青年把书插回了书架，“那么，合作愉快，这位……坂口小先生。”

“……合作愉快。”

【有时候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就是个笑话。

类似受害者爱上□□犯，就不会觉得自己被□□，而是在被爱。被迫接受不愿意接受的局面，就改变对这件事的看法，从痛苦变成美好，这样自己就没有痛苦过。

从小她就知道，所谓的利他人格最冷漠了，带上虚伪面具就被认不出来了？真正冷漠的应该是利他以利己。

她觉得自己像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失去感情的机械生物。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