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与向阳花
苍老得多,他有时候也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该对应时代的改变做些妥协。他羡慕西里斯风一样的落拓洒脱,也羡慕詹姆朝阳一般的蓬勃热烈,可他却偏偏是一轮孤月,落寞苍凉,永远只现身于长夜,永远见不得日光。他总喜欢作茧自缚,但这些苦痛往往最能够说服他,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该拒绝她。
他感到头疼。
他不愿意——不愿意拒绝她,不愿意让她失望,可是他还是要逼着自己这么做。
“我说过了很多遍的。”他沉闷地开口,他的眼睛里已经容不下一丝笑意,他的嘴角却依旧带着疏离的、恰到好处的弧度,他的语气依旧严肃而不失温和——他甚至刻意地放柔自己的声音,他还是怕她难过,可此时的他比她更先感受到了悲伤,他几乎无法继续行走,“你得搞明白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那个人可能是任何人,但绝对不会是我。我什么都干不成,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不论是外貌还是金钱,甚至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没办法给你,你需要想到这些——你——”
“如果你有认真听——我也说过很多遍我不在乎。”她想至此她大概是不会再同他提及这件事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否属于死缠烂打,她感到有些疲惫,于是她停下了脚步,“莱姆斯,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呢?”
莱姆斯尴尬地站在那儿,迈出一条腿犹豫着是该停下还是继续。
“你希望我远离你的话,我会那么做。”他低着头小声说。
“我当然不希望!”她的大脑被一股涌上来的愠怒充斥着,“你知道我喜欢你,你忙着把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可是你从来没有真正考虑到我的感受——你真的很过分,莱姆斯·卢平。你要不要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在做什么?”
她撞着他的肩膀快速地走了过去。
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
就像被雷狠狠地击中一样,他震惊地僵立在原地。
过分吗?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正确的事。她配得上一个更优秀更完美的人,何必跟着他受苦呢?
但……他还是让她伤心了。
愧疚如潮水席卷了他全身,他微微仰起了头,强烈的痛楚使他变得麻木,他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在冰冷的月光下失去自我。
她开始变得很冷漠。莱姆斯从来不知道她狠起心来有多残忍。
她翻出每个假期里他给她的所有简短的回信,她一整晚没睡,从第一封阅读到最后一封,然后规整到一起一封不落地全部丢进了壁炉里。
莱姆斯挣扎了两个多星期,他执笔了一封信向她道歉,他没指望她能够原谅他,但他没想到她直接拒收了他的信。他的信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连封口都没有开。
他的心脏像针扎似的抽痛着,他明白已经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他和她彻底断了联系。
他告诉自己这样也好,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他的生活没因此受到太大的影响,他换了几个工作,日子不咸不淡地过。
三十三岁那年他回到了霍格沃茨,孤身一人。
他觉得他的人生该失去的已经都失去了。
他站在明亮的镜子前,看见了一个比步入中年还要更加苍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