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4)
你为何连这几日都忍不过去?”
“你说不太平,那为何别人都能出去,就我不能出去?”
赵德昭张了张嘴,却一言未发。陈戈悦见比,越发肯定他在拿话搪塞自己,“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我去找阿朔,你就是变着方儿要拦着我找阿朔,我就阿朔一个姊妹,你还不许我找她,呜呜。”
“阿朔阿朔,你满口都是阿朔,除了阿朔你还记得谁?”赵德昭语气转冷,站在远处的贺管家一听便知道不妙,偏偏陈戈悦还要在老虎屁股上拔毛,“阿朔阿朔,我就记得阿朔,这世上只有阿朔对我最好,只有阿朔不会吼我,不会看我不顺眼,只有阿朔!”
赵德昭揉着眉心,“你非要为了她跟我吵吗?”
陈戈悦梗着脖子说:“是你在跟我吵!”
赵德昭深吸了一口气,“你先静静。”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跨步离去。
见赵德昭走了,陈戈悦又是害怕又是难受,她跳起脚来大喊一声,“你走!你走了,就别来见我!”
喊完,自己倒气得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贺管家望着赵德昭扬长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里头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位,叹息了一声,慢悠悠地进了院子,走到陈戈悦身边。
“孩子,你为何非要惹殿下生气呢?”
“贺爷爷,分明是他的错!”
贺管家坐在石阶上,慢条斯理地说:“殿下一门心思为你,你却不领他的情。你当他为何不让你出府?你也知道,殿下如今在外头追查贼子,若是你出了府,被那些贼子所挟持,你要殿下怎么办?”
陈戈悦吸了吸鼻子,噘着嘴说:“可别人都……”
“别人能和你比吗?谁不知道,你是殿下心尖上的人?”
陈戈悦登时就红了脸,扭扭捏捏地说不出话来。贺管家知道话已经说够了,便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别哭了,快进屋洗把脸,再去跟殿下陪个不是,以后啊,可别再由着自个儿的小性子啦。”
劝说完陈戈悦,贺管家又步履蹒跚地去了书房。书房内,赵德昭绷着脸坐在案前,侍卫韩隐刚向他汇报完最新探查的消息。
赵德昭揉了揉眉心,冷声道:“继续在附近搜,我就不信,把那张龙儿揪不出来!”
“是!”
“于延超可有说什么?”
“于将军还是一口咬定,令牌是他的,但早已被贼人偷窃,那夜出现在大相国寺的少年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那个女孩呢?查得怎么样?”
“那女孩终日待在李府,并未发现异常。不过,”韩隐看了赵德昭一眼,埋下头来,“那乾州防御使李英和一位叫程德玄的商贾关系匪浅。而程德玄和赵府尹私交不错。”
赵德昭静坐着,手指轻敲着桌案,一下,一下,缓慢而沉着。
“你说,二叔真想拦着我抓获张龙儿吗?”
赵德昭的声音极轻、极弱,带着几丝困惑和难以置信。
贺管家收到韩隐投来的视线,他低下头,花白的胡须抖了抖,慢悠悠地说:“张龙儿乃是十恶不赦之人,赵府尹断然不会胡来。”
贺管家说完,再无人开口。屋内,霎时就沉默了下来。
赵德昭面无表情地坐着,手,抵在桌上,紧握成拳。
终于,他豁然站起,朝外走去,“备车,我要入宫!”
眼看着赵德昭步履匆匆地从身旁走过,贺管家眯起一双浑浊的眼,叹息了一声——这孩子,他打小看着长大的,可如今,倒有些看不透了。
出了书房,走了几步,赵德昭忽然停下步子,扭头看向东面的小径。
那里,飘荡着一团红云,甚为耀眼。
陈戈悦像一只红色的小鸟儿,飞扑着就冲到了赵德昭面前,她扭了扭身子,咬着牙,绞弄着手指,也不说话。
赵德昭替陈戈悦将被风吹散的鬓发别到耳后,说:“我现在要进宫,在府里等我回来,不要乱跑,好不好?”
陈戈悦乖乖地点了点头,赵德昭紧绷的面容几不可闻地舒展了下来。
赵德昭离去后,陈戈悦独自站在庭院中。院子很空旷,她站的位置又是风口,风灌进了衣服,凉飕飕的。她默默地扯了扯衣服,仰起头来——天边,云霞弥漫,很漂亮。毫无缘由的,她忽然想到了十日后的长春节宫宴,她要在那一天,陪着她最好的姊妹,混进这世间戒备最森严的地方,探察一件十多年前的往事。
毫无征兆的,她忽然害怕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降临。她拍了拍脸颊,自我安慰着:没事,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