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坠落

第一章天使坠落

他醒了。

在一个雾气很重的早晨，房间内的空气很潮湿，手臂上结了一层细小的汗珠。睁眼看到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窗帘缝隙里透过了一丝光线，光线不是很强，隐约透露出一丝无力。

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致。

或许是昨夜睡觉时没有盖好被子，受了凉，他感到浑身酸痛，鼻中好像有什么流了出来，他伸手去擦拭，只感受到了鼻头的酸痛，什么都没有。

他下意识地走到了书桌前，揉了揉眼睛，胡乱地收拾桌子上杂乱的试卷。

台灯下，一张摊开的试卷右上角，写着他的名字：迟橙。

台灯的暖色光把那两个字照的很温柔，是很秀气的字体，小巧清晰，写字的人一定很爱惜他的卷子吧。

迟橙转头，发现了吊在一旁衣架上的黑色书包，才意识到现在是暑假，并不需要敢早班车去上早自习，他松了口气，将那些卷子丢回了桌子上，在回去睡个回笼觉和下楼买早饭之间选择了后者。

很奇怪，这不像是八月份的早晨，天空是灰色的，空气的潮湿中带着几分清冷，四周相当安静，听不到钟表的转动声，听不见窗外的喧闹，甚至听不见心跳。

寂静的让人有一种失重感。

好像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可他确实站在地上，能触碰到一切。

迟橙只觉得是自己没有休息好，许是昨夜的梦想有些让人失落了，梦中的情绪低落，以至于今天感受到的一切都开心不起来。

楼道的窗户是紧闭的，迟橙觉得有些气闷，便走上前去推开窗户。他比自己想象的要虚弱，推开窗户甚至有些费力。窗外的风猛地涌了进来，只穿了一件薄衬衫的他完全抵挡不住，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令人尴尬的无声。

迟橙低头看了自己的手，确实是打了喷嚏，却没有声音。他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周围仍然是没有一点声音。

太安静了，安静地让人心慌。

后背发凉是正常的感觉，迟橙住在七楼，当他走到六楼时，发现窗户仍然是紧闭的。他很不理解，八月正值盛夏，为何整栋楼都要紧闭窗户睡觉，当真不会闷得慌。

推开窗户的时候，为了躲避第一股冷风，迟橙故意把身子侧了侧，吹进来的风中带着雨，冰冰凉凉。

加上停留的时间，迟橙从七楼到六楼顶多一分多钟，这天真是善变啊。

“莫以善小而不为。”

当迟橙看到五楼楼道上紧闭的窗户的时候，嘴上默念了一句。他已经做好了推开整栋楼楼道窗户的准备，为了邻居们起床后推开门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这也算是做了点小善事吧。

只是事与愿违，他没想到自己的力气小到推不开楼道的窗户。

楼道的窗户是在两段楼梯的中间，窗户是红木的边框中夹着旧玻璃，玻璃的左下角已经裂开了，透过裂痕可以看出旧玻璃很厚，裂痕处，像是一枝腊月的寒梅。

旧玻璃像是被染上了焦糖，表面有些模糊了，上面叠满了不同的手印，这使它透过的光暗了下来，楼道是黑的，所有的光都来源于两块长方形的旧玻璃。

迟橙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做好了一口推开折扇窗户的准备，就算是凉风袭面，雨水会打在脸上。

窗户只推开了一半，他整个人却快要跃了出去。

世界是静止的，没有风，也没有雨，迟橙怔住了。

他的眼前是一个天使，天使张开双臂，躺在无形的云朵上。她穿着白色的裙子，翅膀从她的肩后下垂，黑色的发丝被风撩起，挡住了她的半张脸。她的睫毛很长，这一瞬间，她正注视着天空。

迟橙在不经意间吐出了一口气，天使在眼前消失，下坠。

坠落。

他的心空了一下，脑海被重重地落地声震碎。

失声地呐喊。

风猛地涌了进来，夹杂着雨，将迟橙推到了地上。在那一瞬间，迟橙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他想象出来的画面，无数画面支撑着迟橙踉跄地站起来，连滚带爬地下楼梯，眼泪不收控制的染湿了他整张脸他的腿不断地磕在台阶上，鲜血从膝盖流进了白色袜子。

天使趴在血泊之中，翅膀护在她的身上。

是位穿着白色纱裙的少女，披散着黑色长发，充气翅膀上染了血，像是绣上去红梅。她的脸被黑发包围着，藏在了血里，她的左手上纹着一行英文。

“Heaven is freedom.”

雨下的越来越大，雨水打在少女的身上，她的白色纱裙渐渐紧贴皮肤，白色褪去，她纤弱的身体正在变得清晰。

迟橙推开大门，冲了过去，他跪在天使的身旁，将自己的白色衬衫脱了下来，盖在了天使的白裙上。大雨很快淋湿了他身上的背心，雨水顺着头发流到了他的脸上，他的泪水融在了雨水中。

无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