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话和你做的事情,不大一样,而且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点,所以提醒你一下罢了。”苍云又说道。
竺一禅想反驳,但又无言以对。
纥骨氏的人把羊聚集了起来,派人严加看守,营地中的气氛紧张了起来。竺一禅之前看到的那个瘫痪的少年,坐在地上扭来扭去,吃力地挥着臂膀,缓慢又艰难地说着什么,嘟嘟囔囔的,不知所云。
苍云蹲在他身旁,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伸出手擦掉他嘴角的口水,起身抱了一只羊崽过来,放在少年脚边,少年才安静了下来。
看到竺一禅异样的眼神,苍云解释道,这是她的弟弟,名叫青阳。
自打出生起,青阳就和别人不一样。他长得很慢,也没长好,筋肉萎缩,行动迟缓,无法靠自己行走,七八岁才会说话,但也是口齿不清的,一般人听不明白。
五迟五软症,不治之症。
竺一禅在心里想道。
但苍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嫌弃或者同情,笑眯眯地夸赞着:“虽然他手软脚软,但心也是软绵绵的,就像这只小羊一样,温顺可爱。”
“他刚才怎么了?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竺一禅问道。
苍云见竺一禅关心青阳,高兴的不得了,盛情邀请竺一禅猜猜看原因。
竺一禅为难地表示,自己不熟悉青阳,很难揣测到他的想法。但抵挡不住苍云满怀期待的眼神,竺一禅叹了口气,望向青阳。
青阳佝偻着腰,轻轻地抚摸着羊崽。竺一禅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说道:“贫僧猜测,青阳施主很在意这只小羊,又听你们说,有人要来偷羊,所以想保护它。”
“对!青阳最喜欢这只小羊了!”苍云一下子兴奋起来,“原来你不傻,还这么聪明!中原的汉人都像你这么聪明吗?”
竺一禅苦笑了一下,青阳脸上,那种害怕心爱之物被夺走的神情,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对了,苍云施主。”竺一禅问道,“你们的父母呢,贫僧还未见过。”
苍云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我母亲生下青阳后不久,就生病去世了。”
“阿弥陀佛。”竺一禅双手合十。
他又等了一会儿,但苍云依旧没有提起父亲。竺一禅也没有问,两人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人们守着羊群,一边聊天,一边观察着四周,提防着可疑人物的出现。
对于游牧部族而言,没有什么比牛羊更宝贵的了,他们议论着,如果抓到了偷羊的人,一定要狠狠地惩罚。
曼多舅舅镇静地坐在羊群旁,细细擦拭着新打的铁刀。彩香大声唤着阿娘,让阿娘把自己最喜欢的那串红玛瑙项链收好,别让贼人偷了去。
竺一禅这才意识到,原来彩香不是苍云的亲妹妹,苍云姐弟的母亲已经病逝,而彩香的母亲健在。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彩香?难道你喜欢我妹妹?”苍云大惊失色。
“苍云施主,请你慎言。”竺一禅收回目光,尴尬地说道,“之前看你与彩香施主如此亲密无间,以为你们是亲姐妹,但你们的母亲似乎不是同一个人,所以贫僧有点被弄糊涂了。”
“我们就是亲姐妹啊。”苍云困惑地说道。
那就是同父不同母,是不同妻妾所生。竺一禅默默想道。
他打量着围着羊群的人们,猜测着哪个男人是她们的父亲。
可印象中,苍云最亲近的男性长辈,是那位曼多舅舅,难道说她的父亲也过世了吗?
见到竺一禅似乎对自己的家人好奇,苍云便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起来:“我们氏族一共三代人,我祖母是大家长,之前你见过了。”
竺一禅点点头,想到那位眼盲心明的神秘老人,他不禁心怀敬意。
“在那边清点羊群数量的,年纪比较大的,看到了吗?那是祖母的两个弟弟。”苍云笑着对两位老人挥挥手,两位老人也慈祥地点头示意。
“其中那位胡子头发特别红的,瘦瘦的,是祖母最小的弟弟,鹿藏姥舅。他是我们氏族最爱美的人。他呀,看不得自己胡子变白,就采了茜草染红,但又没办法自己染头发,就缠着祖母帮他,闹了不少笑话。有一次,弄翻了燃料,把阿月那的爪子都染红了,阿月那气得不行,舔了好久,都没褪色。对了,赤藏姥舅的手特别巧,特别会缝制衣服,我们穿的衣服,大多是他做的,彩香最喜欢他了。”苍云一脸骄傲地讲着。
接着,她转向另外一边,继续说道:“曼多舅舅嘛,你见过了。还有那边背着弓箭,正在站岗的,是我另外两个舅舅,他们都是我祖母的儿子,我的箭术就是阿舅们教的。
祖母一共有六个孩子,三女三男,我母亲是祖母第一个孩子,是大姐,生下我之后,又生了青阳,后来……你也知道了。”
苍云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消散了,她重新振奋起来,指着彩香那边介绍道:“彩香的母亲,是祖母的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