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嫩如春竹,纵是秋水送波,暗含情谊,亦有清朗澄澈之态,如年少校园走廊无数次擦肩而过的一瞥,处处不经意,回望却惊鸿。
临鸢被绿袖看的有些脸热,面上却撑出若无其事之态。
可绿袖怎会看不出,自家侯女趣致正浓?
心中暗叹,风月场里出来的,确有两把刷子。
临鸢这厢梳妆打扮着。不多时,便听外间传来窸窣,白雀清朗温润的声音中,掺着另一道清冽低沉的男音,穿过层层屏风,绕过廊柱,传入临鸢耳中,伴有瓷器碰撞的泠泠,很是好听。
因距离甚远,临鸢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大多都是白雀的声音,可另一道声音偶或响起,却总能让临鸢清楚的分辨。无他,唯悦耳已。
有别于少年清爽澄澈,他的声音介于青叔的疏朗与霸总的沉稳,非要听声识人,便是有那种……端庄自持的人夫感。
临鸢侧身抬眸,透过三层绣工精美的屏风幕布,放眼瞧去,只能浅浅看到一点影子。
连头发丝都窥不见。
察觉到侯女的急切,绿袖手指上的动作更快了些,一盏茶罢,侯女往日里最爱的留仙髻便绾好了。
螺钿,鹅黄,唇脂,待上完妆后,临鸢肚子已抗议许久。
瞥了一眼铜镜里模样陌生的古装美人,临鸢对这个过于厚重的妆容,不置可否,只道:“走罢,去晚了不好。”
虽然好像已经晚了,但能早一些便早一些罢。
不知老丈人家的伙食如何。
绿袖扶着侯女向外行去,道:“侯女无需着急,昨日奴婢已差人,给秦府打过招呼了。”
见临鸢出来,白雀与主位上的陌生男子起身,对她行礼。
临鸢点头应下,几步上前,神色自然地搭进男主的臂弯,笑道:“昨夜身子乏累,便多睡了会,叫郎子见笑了。”
临鸢话落,感受到被她扶上的臂弯微僵,她面上笑容不减,对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子,声音温柔到近乎撒娇,“夫郎不会因此怨我罢?”
“景衍不敢。”
是不敢怨而非不怨。
临鸢觉察到他的抗拒,只道:“走罢。”
而后,松开搭在他臂弯的手,先一步跨出门槛儿,往院外行去。
绿袖欲言又止地撇了眼神色淡然的俊逸男子,跺跺脚,急急去追几息间便已走远的主子。
主子说的没错,这秦郎子,就是根木头!
白雀笑容真切,桃花眸里透出讽色,俯身行礼道:“卑侍恭送秦郎子。”
景衍微微颔首,面色平和地离开。
看着秦郎君俊逸出尘的背影,想到方才他借着侯女口谕,伺机敬上的那碗侍君茶,秦郎子只是淡淡接过,谢妻主赏,而后便放回桌上,直至茶凉也未喝一口。白雀藏于袖中的指渐渐收紧。
……
临鸢并不知晓,秦白二人,在自己未看到的地方,已然涌起的暗浪。对于景衍的冷淡,亦未曾气恼,她素来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秦郎子既然不喜她亲近,她便离他远一点喽。
马车上,两厢沉默。景衍俊逸的面容沉稳淡然,纵使马车摇晃,依旧坐的端庄风雅,倒是临鸢,好几次转弯趔趄,再一次差点狗啃泥时,一只修长的手臂从侧处探来,狼狈得想骂娘的临鸢恰在此时,两眼一闭,躺去身后的长座上——端庄不适合她,她还是别装了。
长臂微顿,景衍收回了手,俊逸的面容和煦端庄,凤眼微黯。
侧躺在软席上的临鸢尴尬面壁,直翻白眼,心中腹诽:端庄不是谁都学得会,还好她穿到了女尊!
就这般被车轮摇晃着,不知过了多久,在临鸢头昏眼花,快抠破车壁之时,车轮终于停下。
听到卷帘外“秦府到了”的声音,临鸢刑满释放般,忙不迭地起身,未等秦郎子侍候搀扶,便抬脚跨出马车。
绿袖看到在侯府梳妆整齐的侯女,从马车踏下,衣衫凌乱,发钗歪斜,再看主子的脸,面色红润唇角含笑,一侧面颊上,不知被何物压出的红痕,隐隐浮现。
绿袖手脚熟练的同几个大丫鬟帮侯女整理衣衫佩环,暗怪主子胡闹,不赞同地低声求道:“我的祖宗,您便是心中再气,等见过太傅之后,再好好‘罚’也不晚,好歹…好歹面上给秦郎君留些体面。”
临鸢:?
此话怎讲。
临鸢不解,拍拍绿袖的手,温声安抚,“你且放心。”
面上功夫她还是会做的。
绿袖不太信自家荒唐的主子,但也不好多说。见秦郎子踏下马车,除了面色有些许苍白外,衣衫完好,看起来并无其他异常,稍稍松了口气。
秦府门前,早有小厮提前候着,见人来了,恭敬地把姑奶奶和大公子一行人迎进了门。
临鸢打量着四周,秦府的亭台楼阁不似安定侯府那般华丽庞大,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