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重蹈覆辙
身上。
诛锄异己、荒淫享乐,怪奸吏、外戚,甚至还有红颜祸水论。
而她此时真真切切的把自己带入到康宁身上。
历史上关于两城池的失守只有草草四个字,“不禁劫掠”。
不禁劫掠……等同屠城。
是上位者先负了黎庶,而作为一朝的公主固然不需要为这场战争负主责,但她也作为一位上位者,食万民的朝禄,无功无德、不事生产,这便是原罪。
江岱自然而然的将女性从王朝的得失中摘了出去,带有温情脉脉的平视。
那他后面说的话才是真真切切的实话,虽然残酷又冰冷。
……有些难得。
朱箐整理好思绪,这才微微吐露出这次会面的真正目的。
“承德元年,胡家侍从仗主之势蛮横纵马,于时当街紧锣密鼓,马惊踩踏一人,可有此事?”
她说的极其隐晦。
历史上确有记载此事,无辜被马践踏之人为李逢年,此人富有文采,拜在首辅宋清门下,也算得上是江岱年少时知己密友。
但诡异的便是踏马案如期,死的并不是李逢年,而是一位普通洒扫的长工。
这可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朱箐知道不可能是自己记错了。
因为若是李逢年还活着,那么后来局势的变化便变得不可测起来。知晓这段历史是她唯一的“金手指”,若是不按历史的发展,那么她将会面临一个非常危险、难以把控的境地。
她讨厌这种感觉。
李逢年活着对谁更有利?
……是江岱,她怀疑对方是不是跟她一般遇上了“奇迹”。
原本该溺亡的长公主被他救活,而她得以穿越。原本该死去的李逢年活得好好的,另有一位不知名的人做了替死鬼。
怀疑一旦触发,那罪名便可成立。
江岱没有立刻回答她,雪在两人之间彻天彻底地落下,纷纷扬扬的。
“……李逢年还活着。”
倏然雪像是止住了,冷风吹拂将散落在两人之间的细雪吹尽一遍后褪去。
对方的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朱箐不敢问。
问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单单只点改变命运的李逢年?
古时有一妖,人应答它便会沦为枯骨蝼蚁,永生效忠,现状亦是如此。
冥冥之中她不敢应。
两人都是谨慎的性格,保持距离在这封毫无遮拦的场景下,却也光明正大地彼此试探。
朱箐忍不住握紧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凉意。
江岱与她对视片刻眼神微微滑落,又落到自己脚尖处。
“江某以为此地并不适宜交谈。”
对方缄默着,一字不说,他便静静等着。
视线落到雪上如泣血芙蓉的梅瓣,被风那么一推就飘走了,他的目光顺着那瓣梅拉长,身子却立在原地。
朱箐看着他,背着光对方的侧脸落在挡光的阴影下,全身上下宛若镀了一层釉光,没打伞发梢眉角便挂了白霜,更显得疏离。
“江某与殿下并不是敌对的关系,若可以我们甚至是可以一道。”
这次他没有用“您”,他用了“我们”,把他也包括在内。
朱箐很喜欢这一语言艺术方面的巧妙转变,好像是于踽踽独行的迷途中,终于窥见了个同行者。
所以她回答:“是,不若两日后大相国寺见。”
江岱拱手作揖,仿佛松雪古木。
零落的花瓣被风吹碎了一地,在临走前朱箐淡淡地看着他,一声绛朱官袍,腰封束梅骨,如清风明月。
原是这般玲珑心的人。
……无论是面临何种情况,遇到因为什么原因,总不愿他碎掉的。
只希望别去重蹈他的覆辙。
*
昱珩高烧初退后头还有一些发晕,便借着这个由头在屋里歇了整天。
只想着京城到底比不上扬州气候温暖,初出才接回京城,只因脱下大氅便着了风寒。
接连几天不停的咳嗽,整个人泱泱的,乏力得紧。
汤汤水水陆续端进端出,彭远紧盯着,他被勒令要喝光所有的药膳。原本泛着龙延香的屋子,这会儿倒是一股辛苦的药味。
他躺着,眼睛滴溜溜地四处看,屋内的布局、一眼便可望却的暗绣床帷、雕着镂空的不知名祥瑞神兽的床榻,他成天一遍一遍地看着,唯有书案上开得正盛的梅引起他的注意。
彭远瞧见了,直接道:“长公主殿下采撷来的,说瞧着放在瓶中好看,屋中药味太浓,放着妆点可清新些。”
“阿姐……她忙吗?”
昱珩手撑着身子靠在榻边,伸手去摆弄面前的一抹花蕊。
明明前几天才见了面,明明甘露宫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