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查验过路引，两家入了城，各自道别，谢清打开侧边的小窗，少年牵着马站在路边，望着谢清这边的车队，脚步犹豫，有些不敢往前凑。

谢清笑弯了眼，朝他招招手：“二哥哥，在这里！”

二哥哥听见了声音，一时还不敢答应，甚至呆愣着指了指自己。

谢清眨巴眼：稀奇了，原来二哥哥年少时是个憨瓜。

这会儿谢铮已经发现了二侄子，跑过去先把马鞭抢了，然后推着侄子往马车走。

“马给我骑骑，你上车上守着子衿！”

二堂哥被推得不敢叫唤，只能不断点头，诶诶诶地上了马车。

等到了司空府，二堂哥明显轻松了许多，谢清下马车时，他伸手便将人抱着了。

门上有人来迎，谢铮骑在马上认了出来：“霜云，先带着子衿去大嫂那儿，我递了折子再回来！”

霜云只来得及应一声是，就只能看见圆润的马臀了。

她走过来，朝谢清伸出胳膊：“大姑娘？”

谢清顺从往她怀里倾斜，抱着了人，霜云还仔细给她笼好披风，才往府内走去，二堂哥则留下来指挥队伍收拾东西。

伯母顾氏的长兰院在北面，霜云抱着她走了挺久，才到院门，正屋的帘子打开，走出来一位圆脸大眼睛的大姑娘，沿着回廊走向她们，一步一句。

“大夫人等急了喊我出来，正巧就遇上了，大姑娘快来，里边儿暖和。”

霜云抱着人到屋前，圆脸丫头给她打帘子，暖气扑面而来，带着好闻的鹅梨香。

霜云给谢清换上一双棉鞋，温热舒适又合脚，换好了鞋子她便告退了，想来是自有事做。

进了门，打帘子的姑娘便接过手，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笑起来特别亲切，替她引路：“大姑娘来，大夫人和二姑娘在里面。”

谢清嗯了一声，脚步有些急切，踏在木地板上噔噔有劲，才过多宝格，就看见一张秀美的脸庞正和自己的眼神撞上，露出了温暖的笑。

这个笑脸大概是太久远了，谢清有些怔愣。

顾氏放下笔，朝她招手，仿佛她一直就是长在自己膝下娇养的宝贝一般，声音轻柔：“子衿过来。”

她松开攀在多宝格上的手，奔向她梦里如同母亲一样温暖的怀抱。

被扑了个猛的顾氏给逗乐了，两手往腋下一架就把谢清抱上了榻，然后又从自己身后拽了个团成球的女娃娃出来。

女娃娃被戳了两下，害羞坐好，看母亲指了指眼前漂亮的姐姐：“这是姐姐。”

然后她也伸出手，一样指了指，“这是姐姐。”说完就害羞地捂住了脸，身子一歪，却扑到姐姐怀里，又短又胖的小手遮不住她大大的眼睛，正从指缝里偷偷看人。

谢清本想好了，奶娃娃不管多招人烦，她都会好好宠着这个妹妹。

但是，天爷啊，怎么没人说过，妹妹小时候这么萌？

她内心嗷呜一声，克制地吸了一口。

奶香，奶香十足！

顾氏看她们话还没说两句，倒是有些得了趣味的样子，让人把桌子搬开由着两人玩，自己去书桌上继续算账了。

同妹妹玩耍了一会儿，丫鬟来说摆好了饭，母女三人吃过饭，妹妹的困意上涌，谢清也觉得连日赶路，这会儿也勾出了疲惫，便也要去休息。

谢清随着顾氏，住在长兰院的东厢，半天过去自然给她收拾得整齐舒适。

躺在熏好香暖过的被窝里，谢清有些困，茜罗进来放幔帐，她舒服得哼了一声：“延州有消息送来吗？”

茜罗嗯了一声：“钱家已被送到宁州马场，管事的知道事，已经着严看管了。”

谢清点点头，安心睡去。

宁州马场背靠悬崖，无遮无挡的草场外，是环伺的野兽与敌人。

总是在她耳边恐吓着，挑拨着的人，也该尝尝她从前那种，日夜都要反省自己哪里不讨人喜欢，隔房要谋夺她家产性命的忧惧了。

*****

谢铮往兵部递折子，不意外又在值房门口站了半刻。

国朝近七十年，还不至于多重文轻武，但世家子弟自己上战场，从兵丁做起，他们又觉得你这人埋汰了，斜着眼一瞧，好像自己多优雅似的。

值房里走出一位郎中，靛蓝的官服显着浆洗多次的陈色，手上捧着一沓折子，看见谢铮愣了一会儿：“侯爷？”

谢铮拱手：“陈大人。”

陈大人眉头皱起，一回头想做什么，先把谢铮请进值房：“冷着呢，侯爷快进来。”

兵部的郎中正翘着脚不知在看什么书，门帘子猛的被撩开，郎中不高兴：“姓陈的，粗俗！”

陈大人冷哼一声：“外埠官递折子，你凭什么晾着人？”

兵部的郎中从书本后面露出一只眼，拉长了调子哦一声，“侯爷——不会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