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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小异的日子过得说慢也慢,说快也快,一不留神,就过去了五个月。觅菈从衣柜里换上春季的衣服,搓了搓手掌。
现在的气温对她来说,还是稍冷了些,但对于部分植物来说,这个温度是刚好的。若再早一些,就会过冷,从而限制植物生长。
入冬的那一天,她和埃贡把不耐寒的植物搬到室内。那个房间朝阳,并且其中一面墙被改造成落地窗,有足够光照,对植物生长影响较小。但她还是细心地发现,搬入室内之后,隔着玻璃,植物更容易长个头,而不是长叶子。所以埃贡告诉她要控制水量,不要浇水过多。
看,她又学到了。这样的事还有许多,觅菈听着,心里记得牢牢的,晚上又把它们写在小本子里,生怕哪天忘了。
本子用了十几页,都是这几个月来她的收获成果。
冬去春来,现在温度开始回暖,埃贡昨晚上提及室内的那些花,现下正是把它们搬回花园的时候。
择日不如撞日,他们上午开始动身,下午才完全搬完。觅菈捶了捶腰,她还年轻,刚从学校毕业没有一年,这样的强度下身体还不至于酸痛,但也是非常劳累的。
下午时间还算早,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客人拜访,她早已摸出了规律。于是觅菈趁着这来之不易的轻松时刻,走到花园的凉亭,悄悄坐了下去。她上半个身子都靠在身旁的石柱上,这么一坐,就再也不想挪动身体。
埃贡环视了一圈花园,看起来在思考着什么。觅菈就坐着,看着他站在小道上,跟她不过几步距离。他的头发跟之前相比,长了一些,他有剪过吗?好像长得很慢。她的头发就长得快多了,刚好能披下来,给脖子保暖。
呵呵,省下了一笔围巾钱……不要怪她如此抠搜,自从开始自食其力之后,觅菈越发认识到攒钱的重要之处。现在,她的小小金库虽然还是微薄的,但心里终于有了一层保障。如果要扩充金库,唔,埃贡这里好像没有升职一说,如果她要挣更多的钱,应该还得寻他路。
埃贡当时是做这个打算,所以才只写一年的合同么?觅菈后知后觉发现他竟然还能想到这层,感叹他简直是做慈善。但是他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她想不通。也许埃贡就有着付出不求回报的打算,他在很多时候就是乐于助人的同时隐了身。
这种人,不说梅奥亚,在整个世界上,都算少数的吧?
不过工作也没口头上说的那么好找。眼下的状态就很不错,她很满意,暂时不想离开花店。
“觅菈。”他在前面叫她。
“老师,什么事?”她的双腿犯了懒,觅菈没有立刻动身,只声音回应。希望他没有什么要紧事找她,这样她就能再多坐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转身过来,觅菈注意到冷冽的风吹得埃贡鼻子发红,当然,鼻尖处传来的温热告诉她,她自己的也白不到哪去。但是别说,红鼻子的埃贡还挺可爱的。跟他学习的这段时间,她越发发现身边一切的可爱之处。
比如,冬天里的阳光;风吹过的树梢摆来摆去;在空中慢慢移动的云朵。觅菈发现这些能让她心情完全平静下来。
可爱的事物还有许多,比如眼前的埃贡。
他的声音永远是那样柔软温和,倒跟他身上穿的这件白色毛衣一样了:“过两天,需要播种新的一批花卉。”
春天嘛,她知道的。觅菈点着头,心里大概明白是用去年收的那批种子播种,便应声:“好的。”
她的心里开始打算。需要把淘汰的那一批植物处理掉,留下花盆,洗刷干净后等一个大晴天暴晒……
“你有没有种花的打算?”他忽然问。
觅菈一愣,很认真地思考,随后语气很诚实地回答:“没有。”
“是因为总是种不好么?”
“是的,我对种花没什么天赋。”觅菈陈述着,心里没什么消极的情绪,经过许久的调理,她自认为种花失败的事实早已令她心如磐石。
埃贡看她一会,鼓励着:“想不想再试一试?”
她没有再立刻回答他,面上露出犹豫。想不想?她当然是想的。但是过去的经验只通向失败的结局,多次的失败像枷锁一样牵制住她的行为。如果下一次还是失败,她或许会永远认为自己有了诅咒,一辈子不会再种了。
觅菈不知道这些想法怎么转换成好听的话。在埃贡、甚至是他人面前,她总是想呈现自己好的一面。她知道这些想法证明她真的对种花这件事失望透顶,失望就是消极,消极就是软弱,万万不可轻易展露。并且她去年……前年和他发誓过,那场面,依旧历历在目。
她不由得苦笑。自己肚子里真没什么墨水,思来想去,还是如实回答:“我当时说过我不会再种花。”
“我一直认为那是一时气话,对么?”埃贡敏锐地察觉她的情绪,“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觅菈,若因为一句话就放弃自己热爱的事情,那实在太可惜。”
热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