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侯夫人缓缓睁眼,放下手中的佛经。
“什么事这样急……”
不等身后的侍女开口,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母亲。”谢长缙来到邹氏面前,没有蒲团,双膝就直接跪在青石地砖上:“儿子北疆归来,来给母亲请安。”
邹氏有些不敢置信,这副光景,已经在她梦里出现过太多次了。每次她要上前轻抚儿子的面庞,手上总是一阵冰凉,随后就会从梦中醒来。
如今,颤抖的手缓缓伸向前,她想要摸一摸儿子的脸,可又怕如梦中一般,一切不过一场虚幻。
直至谢长缙托着邹氏的手,放置于自己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告诉邹氏,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她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泪珠便落了下来。
丫鬟婆子自是上前劝慰着,良久,邹氏才堪堪止住:“瞧我,我儿归来自是欢喜的,怎么就哭了起来。”
谢长缙拿出刚从古佛寺求来的绿檀手珠,那是他临别之际答应母亲的,如今总算是兑现了当日的承诺。
“可曾告知你父亲了?”
“已经命人去军中了。”
邹氏拉着谢长缙坐下,问他这些年去了哪,怎么这般狠心连个消息都不忘家里传。听见儿子曾经身受重伤,又急着命人去请郎中,好在看着儿子此刻康健地站在自己面前,一颗心才缓缓落了地。
母子二人说了一会话,谢长缙突然想起在宫中皇帝口中的“惊喜”,便向母亲询问起来。
邹氏一拍大腿,赶紧差人去姜家传话,将谢长缙平安归来的消息带过去。
谢长缙正摸不着头脑,邹氏见状,拿出一方锦盒:“喏,便是这个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明黄的圣旨。卷轴缓缓展开,谢长缙瞬间瞪大了双眸。
“当年你在那边音信全无,京中留言飞起,你姜家妹妹主动站出来,向圣上求了赐婚的圣旨。”
姜稚因?赐婚?还是求来的?他们不是素来关系不好?姜稚因还说他们是死对头来的?
看自己儿子吃惊的眼神,邹氏直戳自己儿子的脑门:“你呀,真是有福的傻小子。”
“你可知当年,你姜妹妹为了这一道圣旨,在宫门口跪了整整三日。如今你平安归来,可得好好待人家!”
跪了……三日吗?
谢长缙后知后觉,掏出怀中的那一根长命绦,看着右下角的“图腾”。
原来甩在最末尾的不是小尾巴,而是一个“之”字。
谨之的——之……
也就是说,当年在她口中,他们竟是——这种死对头?!
——
另一边,姜家此刻可谓乱作一团。
姜稚因自打从古佛寺回来就一直恹恹地不说话,只觉得浑身酸痛,也不吃饭,退去钗环后便上床钻进被子里,到了傍晚时分,碧桃见她在屋里还没有声音,端了些清粥小菜,想让她垫垫肚子再睡。
谁知一掀开床帏,就见自家姑娘双颊通红,这一摸果然是发起了高热。
赶紧请了郎中,一碗药喂下去,好在这热度是退了些。
好好地姑娘怎么就成了这般,姜夫人赶紧叫了碧桃来问话。
碧桃自然不敢欺瞒,将姜稚因一早冒雪去古佛寺的事情和盘托出。
姜夫人一听缘由,不又叹气。自家姑娘自幼病弱体寒,一旦着凉便高热不退,四岁那年也有这么一遭,好在是挺过来了。
从那之后,但凡入冬,姜夫人便早早地给姜稚因屋里准备暖炉炭盆。生怕女儿遭受一丁点的寒气。
可这姑娘倔强得很,自打三年前圣上赐婚,每到谢家哥儿生辰,必得登上金顶山的古佛寺去祈福。
前两年还好,天色尚且晴朗。可今年寒风不断,春后竟又下起雪来。姜夫人心想,这事延后几日也是一样的,没想到姜稚因竟然……
碧桃上前,跪下向姜夫人请罪:“是奴婢的错,应该劝姑娘,夫人您罚我吧。”
姜夫人心里明白,她这女儿看着哀哀柔柔,但却是一根筋,但凡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年她主动向皇上请旨赐婚,姜夫人心里也是不愿意的。好好地姑娘,平白地为人守活寡不成,可无论她如何劝阻,姜稚因就是执意要去。
眼下,她只能静静地守在女儿身边。谁知原本一点点退下的体温,在戌时竟又突然热了起来。
甚至这脑门比喝药前还烫。
之前问话还能有个回应,此刻已经双眸紧闭,任凭姜夫人如何呼喊,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甚至连呼吸都跟着弱了起来。
郎中看了,也只能摇摇头。说若是今晚人醒不过来,怕是就有危险。
姜大人赶忙托人去请别的郎中,甚至连宫中资历最老的太医都来看过了,答案都差不多:若是今晚醒不过来,这人怕是就……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