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锁秋轩四方小院里,桃花开了又谢,时序流转得格外明显,暖风过,春水皱,偷把流年换。
柳茹享受闲适的生活,漫无目的的松弛,没有任何目标地在人世间游荡,到府里的小池塘钓钓鱼,把院里的地犁一犁,感受泥土伴着青草的芳香,顺便让小虫子们也晒一晒太阳,按照惯例,穿越女们大多要自己亲自种点瓜果蔬菜,可柳茹真的是动不了一点,每日里的珍馐佳肴已然令她眼花缭乱,厨房每日都有新鲜的菜供应,根本用不上她这点儿,更何况,她没种过,天晓得会不会出现什么“草盛豆苗稀”的奇观。但也不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还要锻炼,要晒太阳!
只可惜,目前没有合适的椅子,计划暂时搁浅。有时她也去厨房,萧念远曾扬言要她亲自做早膳,可天高皇帝远的,她不做,又有谁能奈何的了她?当然她明白,只是因为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威胁不到他的核心利益,他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她去厨房的目的,是指导厨娘们做些新鲜玩意儿,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同时也派人给萧念远送去,还要故意强调是她专门送来的,做好事一定要留名,更何况这还是衣食父母、金主爸爸,非要让他记住自己的好不可。
前天的寿宴草草结束,不过她新鲜劲够了,没什么遗憾的,而且,那天寿宴,沈璃陪了她几乎一整天,她对这个姑娘总有莫名的好感,也可能她对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容易有好感,同样的性别、相似的历史定位会给她带来一种安全感。总之,自寿宴结束以后,柳茹总喜欢主动地往沈璃跟前凑,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年龄又相仿,每日困在这有限的空间无所事事,找个人说话也是好的。
于是,在柳茹坚持了一整天无事献殷勤后,沈璃实在不好意思再冷着,有人愿意和她说话,愿意听她说话也是好的。
“你当真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儿?”沈璃看柳茹整日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柳茹搁下半块玫瑰馅饼,喝了口清茶,把嘴里的饼咽了下去,顺了口气,“哈~能出什么事儿 ?我还坐在这儿,就说明,即便出事儿了,也跟我无关啊。”她早已注意到,萧念远派过来监视她的人不见了,可她却是真的不关心别人的事儿,说着就要捡起剩下的半块馅饼自我投喂。
“萧大郎君病故了。”
馅饼的脆皮不经意间散开了,纷纷扬扬地落在柳茹的衣袖上。
初见既是永别,还是在一两日这样短暂的时间里,他不像死了,像停滞在了过去,存留在了记忆里。
只是不知道,他这样的脆弱,有没有去晒晒太阳?
沈璃见柳茹沉默不言,又自顾自地说道,“周家女郎也随他去了。”
柳茹迷离的目光终于渐渐聚焦,她过去一直认为,这种故事只有在文学作品中才会出现,现实生活中哪里有能为别人了结自己性命的,除非是实在没得选了,但凡有条出路,都不至于此。
“周姑娘……她很喜欢萧……大郎君?”这时才发觉,她甚至不清楚他的名字,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在听一个离她很远很远的故人的故事。
“不知道,也许是吧。”沈璃心中苦涩,“她是他未过门的妻,他走之前放不下的人。”
“日头有些大了,晒得人睁不开眼。”沈璃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阳光穿过桃花瓣细细密密地打在她眉间心上。
接下来的数十日,整个萧府都在忙着替萧渚清发丧的事,柳茹又是一个人了,庭芜绿带斜挽发,薄墙瘦影微沾露,凉风细雨,绵绵春山尽。
“你倒是个会偷闲的。”温柔清澈的嗓音融化在了雨中,诉不尽的缱绻。
柳茹闻声侧首,男子眉眼间的凌厉被阴天暗沉的光线抚平,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安宁和舒适,她第一次发现,谢昭模样生得妙,似一幅墨笔点染的山水画,需得细品方才能有无穷之回味。
谢昭被柳茹盯得不自在,哪里有姑娘家如此明目张胆地盯着男子看的?更何况,她还是……有夫之妇。
“咳咳。”谢昭不自觉地别过脸,避免和她直接地对视,“你相信萧渚清是病死的?”
“萧渚清……”柳茹低声念了两到三遍,原来他叫萧渚清,“我相不相信又有什么相干,隔得太远,我看不清真相,也不需要看清楚。”
这次轮到谢昭犯迷糊了,她到底有没有和萧念远串通好,毕竟是她亲手递的茶,不知道有没有她的手笔。他心中烦躁,大可直接质问她,他承诺用性命护她,她应该也会坦诚相待,只是有些话,若是问出来了,就仿佛是他在怀疑她一样,即便事实如此,可他却不想她这样认为,纠结来纠结去,徒增烦恼,还是他一个人的烦恼。
“谢大堂主愣着作甚么?”柳茹灵机一动,突然想起她的宏图伟业了,谄媚地笑道,“谢堂主神通广大,不知有没有空帮我一个小忙?”边说着,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个“小”字。
“你且先说说是个什么事儿,我再决定要不要帮。”谢昭忙从乱成麻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