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女妄遭凉薄祸,并蒂莲相煎何太急
谢昭没有着急回答柳茹的问题,而是带着她翻墙进了锁秋轩。
迎面而来的是府中的丫鬟,眉目清秀,顾盼生辉。
柳茹心中暗道不好,却又一想,她刚才的都已经当着萧念远的面跟谢昭走了,还有什么好避嫌的,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来得痛快。
“阿三,给夫人讲讲。”谢昭将柳茹的神色看入眼底,约摸知晓她的心思,不由得嘴角上扬。
“是。阿三是府中安插的暗线,将才见夫人被带走,便给堂中传了信。”阿三顿了顿,又说道,“那女鬼唱的是《锁麟囊》,我们去戏班查探,发现这个璃娘怪得很,鬼鬼祟祟,昼闭夜出的。”
“那又如何,性格孤僻的大有人在。”柳茹颇有些疑惑。
“夫人说的是。可是这璃娘户籍不明,却混进了府中。于是堂内又查了她的底细,没成想她是贱籍。她原是户部员外郎之女,十岁那年,她父亲贪了朝廷的赈灾款,家中男丁发配戍边,女子要么充了教坊司,要么进了达官贵人家里为奴为婢。”
“这同装鬼推陈氏入湖又有什么干系?”
阿三这时面露难色,谢昭只好接过她的话茬,“你是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萧念远同你为什么不和?”
柳茹回忆了一下苏雨告诉她的一些往事,大胆地揣测了一下,“难不成是因为他和我成亲前就有了心上人,这个人身份地位卑微,但他不惜冲冠一怒为红颜,和我闹翻?”
“没错,这个人就是璃娘。”阿三继续说道,“萧郎君同璃娘原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也是有的。”
“奈何这姑娘家道中落,两人身份隔如云泥,要在在一起是万万不可能。萧府便又替他另择姻缘。”柳茹挽了挽碎发,心中暗笑,自己这是棒打鸳鸯了。
几个人正说着,却不防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滴溅起地上松散的泥土,空气中芳香馥郁。
柳茹引着两人进了内阁中,在外人的注视下,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住所竟是这般不堪。窗纸泛黄,有些地方早已破损,纵着料峭春风呼啦呼啦地灌入。木门同夜间一样,吱呀吱呀地作响。床上的褥子洗得发白,连带得柳茹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如此。好在东西虽然破旧,却干净整洁。
好半天,柳茹才从柜子里翻出茶壶和茶具。她就着新叶上的雨水接了半壶,又把茶壶放在屋檐下煮了起来,偶有残花飘落,在壶盖上停驻,被蒸得醇香四溢。
“好了,继续讲故事吧。”她拿着蒲扇端坐于茶壶前,贴地的裙摆被雨水溅湿后颜色越发纯正。
“而萧郎君的爱妾陈氏,和这璃娘一样的孤高自傲,歌声也是宛转悠扬。”阿三讪讪地说。
“未曾想还是替身文学。这种烂俗的故事发生在个人的身上,是一段血泪,别人听来,却只是谈资。”柳茹心下惊叹,不过也是,纵使从前有再多的情意,人也是会变的,现实阻力太大了,有更容易的选择时,坚守就会变得困难。相国府的嫡子娶罪臣之女,任谁听了都是笑话。有和故人相似的新欢,得以寄托旧情,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的人发现陈氏时,她左手被簪子划出长痕,流血不止,受伤的那只手还紧紧握着簪子,这簪子的主人正是璃娘,想来是她二人深夜会面,争执了起来,璃娘因怒生怨,也未可知。”谢昭沉声道,心想此事终于告一段落。他悄悄抬眼瞥向沉思着的柳茹,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安稳踏实的感觉。
“你今日也乏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谢昭即将离开时,突然想起了柳茹破旧的房门,便自顾自地寻起了工具,要替她把门窗修缮修缮。阿三顺势离开了锁秋轩。
“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谢堂主还会做这样的小事。”柳茹笑了笑,阖眼靠在床榻边,静静地听着木石撞击之声。
“你和传闻中不一样。”谢昭突然停下手中活计,真挚地说着,又自觉逾矩冒犯,心想自己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
“那传闻中我是怎么样?”柳茹饶有兴致地问道。
“其貌不扬,举止粗俗,痴傻疯癫。”
柳茹听他这么直接说出来,又是一笑,“这府里美人这么多,我相形见绌便是其貌不扬。和别人表现得不同就是举止粗俗,痴傻疯癫。这规矩原也是人定的,拥护的人多它便是正确的,可又凭什么说那不一样的人是错呢?”
谢昭着实没想到得到的是柳茹叛经离道的大论,又想若非如此,她怎么配得上这个相国府疯妻的名号,旋即开怀而笑。
“我随便一说,你也随便一听。”忽而,柳茹的目光停留在雕花云纹书架上。她将第二层右手第三本抽了出来——《锁秋轩主人闲记》。
昭定十三年秋,予始移居锁秋轩。中庭寂寥,杂草丛生,槐树斑驳,桂花飘香,小鸟啄食,珊珊可爱……
“这柳氏倒是恬淡寡欲之人,看起来姻缘不顺丝毫没有影响她,她反乐得自在。”柳茹随意地翻动着书页。
“予与阿雨自幼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