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若观火
颐养,很快便好了。”
缪玄昭实在有些疲累,起身往江畔的乡道走去,她想着折返去找郅毋疾。
她忽然听得近处有隐约的马蹄声如牵牛般散漫,心中一紧,怕是北霁的人,便要藏身避祸。
可来人没给她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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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重逢,分外眼红。
陆羡情急,亦不顾随时会有人过路,于缪玄昭身后厉声道,“为何要掺和进来,在襄城待着不好吗,还嫌命不够大?你可知那小皇帝是谁?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给的!”
他坐于马上,与前人隔了半掌的距离,刻意不与之贴近。
缪玄昭惊魂未定,听见耳畔声音,方才安下心来。她亦不愿示弱。
“你果然早知我在此······年节前,是谁专门递信来,要我替人收尸,我自是不愿。之所以出现在此,是希望公子尽量别死在外头,尤其这种没人看顾的山野里!”
陆羡知她是个不饶人的,便往要害处锥心,“你现在方不怕身份暴露了?原先那般谨慎情态又是做给谁看。”
缪玄昭于马上堪堪直起了身子。由陆羡的视野望去,能瞥见她颈下衣物间若隐若现的蝴蝶骨。
“我为何不能想通?我不能一世无名而活,既无来处,何谈归处?很多个时刻,我也想光明正大的活着,为了些什么,执着些什么,我也有我想保护的东西。”
她想起方才萍水相逢的几具尸身。她原先以为俱是些无谓的识礼知书,陈词滥调,在生命的最后,竟能全了亡人体面。帝王之死,举哀海内,可一个无名之卒的死,也该有人挂心,才不致冤魂难散。
个体的生命在各自的世界里都弥足珍贵。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糟贱你给的这条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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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羡一刻不停的跑马与追问,越与这不要命的女子对峙,越觉得自己一同也失去理智,不觉间竟与江畔大营相去甚远。
天色渐已墨沉,他忽然意识到身前的女子也近一日未进食水了,于她背后不时嘲弄几句,见她回嘴的声势愈发弱下去,想是疲累,起早还在潞江附近给人医伤,不消说昨夜应该也未休息。
立春后,江水北地大雪仍未尽歇,前方便是入山之路,已十分陡峭。
“下来吧。”
陆羡伸出手,缪玄昭侧身低首,头上的风帽被朔北吹来的风掀下,终于让陆羡看清她的眼睛。
前一次伫月湖上泛舟,夜已深,陆羡只得天灯月色照伊人,自是瞧不真切。
她顿了一会儿,才把手轻轻搁在陆羡手心,趔趄着攀下了马。
“都怪你,若不是被你气昏了头,孤也不会走反了路。”陆羡松了手,便头也不回的在前牵马行步。
“这人还是和上次在燕馆门口一样,一点礼数不知。”缪玄昭只在心中别扭,也不愿搭腔。
陆羡环视周遭,见入山口一侧面谷有一深穴,其中倒还广阔,“天色实在不早,若折返回去,半夜若降大雪定要封了山谷,先在这洞窟中略避上一避吧。”
缪玄昭一双杏目直愣地瞪住他,实在是没有比这更无稽的事情了,因为遇见他,才恍惚间被带至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又是因为他,她已经一日未进水米,此时已经极为难捱了。
“你也太无礼了,我究竟是因谁才无缘无故入这‘洞天福地’,马上恐就要风餐露宿了!”
陆羡神色本是无恙,此刻方有几分无奈。眉目软了下来,也不言语,便朝马侧行去。行军在外,马背总是负担重些。
他扯出件毡子仔细叠好,又拎着一布囊,径直朝她走过来。
“拿这个垫着,别直接卧在地上,当心冷气侵体。”他将毡子递给她,努嘴示意她铺上。
见她慌慌张张拾掇着,又把磨了毛的那一面置反,他只好用手擎住她薄薄一片肩脊,蹲下扯过毡子重新铺好,又把两侧收敛起来,不由分说裹在她身前。
这距离,太近了。缪玄昭这样想,却愣神不敢晃动分毫,只觉避开他如松烟般黑漆的瞳仁,胸口的闷热会好一些。于是她死死盯住了地上的一只小蚁,又觉得那虫子实在行的太慢。
陆羡掖好毡子,手还停留在两角,正是缪玄昭胸膛前的位置。见她浑身只余那张脸在外,一时呆滞恰掩去了从前那份强直过坚,确称得上有几分粉雕玉琢的稚气。
“真像陆蕻上次在上林苑猎的白熊。”他对上缪玄昭的眼睛,狡黠一笑,便终于松了手,在缪玄昭身前蹲起。
又从那布囊中拾出一片肉饼,见有些油星,便从袖口随意捡了一方素帕子包上,递给裹成白熊的女子。
“你编排谁呢?”虽嘴上不饶人,缪玄昭眼里却在心疼他用素色帕子包那有油星的吃食。真是天皇贵胄有人使唤,一点不知浣洗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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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怎么不一口一个公子了。”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