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好药，背上的伤倒也不怎么疼了，伸了个懒腰，悠悠然起身，随后我便知道是什么好药了。

华寅......

“我不是叫你回天山吗，你为何不回？”

“我也不是叫你回天山吗，你又为何不回？”

“华寅！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做这些违心的事情，我不想你后悔。”

“你没得选，所以你便认了？”

认了吗，该是的吧，先皇说的“这是命，逃不掉”，我不敢逃，也没办法逃。着了衣袍，坐在了华寅旁边，盯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不一样的东西，失望、厌恶、心烦......但凡有一样我都可以继续说服他回去，可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他抬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凑近了，看了我脸上的伤疤，罢，松了手，摇了摇头，说了句“丑姑娘。”好好好，都别想走了。晏禧都不嫌弃，你个破开药的嫌弃什么。

大大地白了他一眼，做了个请滚的手势，他见我尚可活蹦乱跳的，便也不再多言，留下了一小罐药，便走了。我不问他要回哪去，若他来，我必盛情款待。

见屋内无人之后，卫筱方才落下。

“主子，川王已死，江南得守，伤亡......”

“给死去兄弟们的家里，送百银，好生安葬了。”

“主子，容将下落不明......”

血在此刻仿佛停止流动，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但又好像不得不信。“找，往死里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用尽了仅剩的力气，走到了窗前，望着远方。耳边是那夜梦里，容辞说的，“阿熙，我守住了你的江山，你看见了吗？我见你也有喜欢的人了，我便不挂念着你了，先走一步了。”怔怔道，“容辞，我看见了。”

一月前。

“容辞，我要你去做件事。”

“好。”

“我还没有说呢，你怎么就答应了？”

“阿熙肯吩咐我事，我很开心。”

“会死的。”

他闻言怔了一怔，随后又笑到，“阿熙会记得容辞吗？”

我望着他的脸，郑重的点了点头，“会，会记一辈子。”

我要容辞准备一月，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准备，我要他杀了川王。川王久经沙场，武力高强，曾经容叔都不是他的对手，而容辞毕竟受过宫刑，武力大不如从前，这一战，容辞必输。但我赌，赌川王没有料到我会派容辞前去，赌......容辞会很厉害。

这一战，必须是他，也只能是他。只有他活着杀了川王，他才有可能入朝为官，才有可能背负容家的使命，护佑大荣，才有可能......为容叔翻案。我始终不相信容叔那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经历过生死的人，受百姓爱戴的人，会叛乱，我不信，容辞也不愿相信。

所以，容辞，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好不好？

回过神来，已是傍晚。

晏禧身着白色常服，端了杯茶，走了进来，见我穿着单薄，放了茶，上前便将我拢在怀里。感受的他的体温，心倒也安定下来。“那日，你受伤了？”略带试探的问道。听见他嗯了一声，我才确定心中所想。哽咽着说道，“你傻不傻啊？你是文臣，二十鞭笞的刑法，怎么受得住？”他笑了笑，将下巴抵在我的青丝上，低声说道，“我心疼小阿熙。”

我想他青史留名，他亦如是，想我被万民敬仰。

转了身抱住了他，闷声道，“还疼不疼？”“不疼。”

随后一同坐在了软榻之上，他将茶递了给我，我眼神暗了一暗，不想接过，他倒有耐心，一直抬着手。无法，在阿冉这里，我必败无疑。抬手接过，犹豫了片刻，还是抬了头，妄图从他眼里看出一丝不忍，可终归什么都没有。

摇了摇头，苦笑一二，正打算一口喝下，他似乎猜出了我心中所想，将茶抢过，一口喝下，随后，按住了我的头，撬开了我的嘴，将茶全然渡了给我，我挣扎，他不许，禁锢住了我的手，让我无法动弹。泪珠子一大颗一大颗的落下，直至全部都被灌进胃里，他才松了手，轻轻吻去我脸上的泪，后将我一揽入怀，手轻轻的抚着我的背，安抚着我的情绪。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一定会怀上，可就算怀上了，他也只是无辜的一条生命，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帝王吗，罢了罢了，我连顾家尚且都护不住，何谈一个小孩子。

在晏禧将茶端进来的时候，我便闻见了红花的味道，尽管他为了怕我苦，还往里面加了糖，试图盖住红花的味道，再尽管红花的分量很少很少。我本想佯装喝下，待他走了之后，又吐出来的。

“对不起。”他哑了声，他该也是难过的吧。

“没事，咱俩好好的就行。”又能怎样呢，我没办法责怪晏禧，我也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