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拿帕子擦了手和匕首，穿了靴子，便往死牢赶去。如果川王入宫，他一定会去死牢，杀了先皇后，因为她知道先帝为何会死。

死牢。

“二郎，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身着囚衣的姜葶为了见川王，也不知从哪里寻了胭脂丹青，倒让苍白的脸色红润了点儿。

川王闻言，并未动容，只是右手穿过木栏，牵住了她的手，随后，把她扯向自己，露出了左手藏着的匕首，一下又一下，直至她不再挣扎，川王方才松了手。姜葶跌落在地，用手妄图止住伤口，让其不再流血，支支吾吾的，眼里满是绝望。

盯着姜葶，见她没了气息，川王才舍得转身离去，徒留下一句，“去陪你的先皇吧。”世间万物，就算是挚爱，在权力面前终究是不堪一击。

就在川王踏出死牢之前，我死赶活赶算是赶到了。姜葶不行啊，连留川王一柱香都留不住，难怪是一家人。

他眼里倒也有几分惊讶，是在惊讶我为什么长这么漂亮吗？

“王叔，好久不见，哦不，咱也没见过。”原来此刻，连客套话都难说。

“我就知道箐丫头留不住你。”这不是必然事实吗，他语气里徒然生了几分对我的恨意是什么鬼？

“你若是派晏禧来留我，我保证给你好好待在乾清宫。”我不喜女子，又怎么留得住。

他像是懒得与我废话，直接拿了软剑便向我刺来。我手里就一把匕首，叫我怎么与你打，无耻小人。一寸短一寸险。朕危矣！

“卫筱！”

语罢，身着黑衣的卫筱便挡在了我前头，抽出佩刀的同时也不忘吼我，“你还知道我活着啊？”见前头有个大型阻碍物挡着川王，我倒也放松下来，去旁边寻了个地方，盘腿住下，望着二人打斗。“知道啊，我花这么多钱养着你，关键时候，你怎么能不出现呢？对吧，卫筱哥哥——”

他仿佛是被我恶心到了，进攻都变的猛烈了些。

一来一往间，两个人都没落下好处。实在觉得要是再让卫筱就这样送人头下去，精神抚恤费，加之医疗费用，我好不容易才从九敏那里骗来的五成收入怕是要打水漂了。摇了摇头，终究是比不上哥哥让我省心。

起身，伸了个懒腰，将袖子里早已备好的暗器投出，咻咻——

“艹，主子，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啊？！”

嗯？低头一看，好，暗器别歪了，该是射中卫筱了。艾玛，我多年攒下的功德怕是要在今天全部给他了。唉，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此刻更加雪上加霜。

不再摆烂，掏掏匕首便向着川王冲了过去，正在卫筱以为我终于肯出手相助，正满眼感动的时候，“啪——”坐久了，腿麻了......

就怕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哈哈哈哈哈，就你，还当大荣帝......”

一瞬之间，川王的脖子被我手中的匕首刺穿，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跌倒在地，勉强支着中指，朝着我树了起来。我爬起来上前就是一脚，“笑什么笑。”

哼，姑娘家不要脸吗，不就摔了一下嘛，笑什么笑。

看着卫筱目瞪口呆的神情，我便知道这逼我装成功了。小时候，在容家习武的时候，我便问容叔叔，“匕首一物，虽然巧但终归短，一寸短一寸险，该如何制胜？”他不以为意，就着我递过去的匕首，往天上比了比，“匕首又不是只能做匕首。”罢，匕首便被射了出去，不过一瞬，一只大飞鸟便落地，身上插着的赫然是那把匕首。

我上前，低下身，将匕首拔出，血又溅了我一身，难闻死了。就着川王的衣服，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罢，抬手，摸了摸川王的下巴，“果然。”

卫筱那个看热闹的闻着声便凑上来了。

瞅了他一眼，也不再卖关子，顺着这死人下巴，将一张附着在“川王”脸上的假面皮给扯了下来。躺着的这人面容竟与孙箐有些许的相似。看来，川王不光在行军一事上李代桃僵，在逼宫一事上也放心交与他人，心胸大的嘞。

“这人，便是孙家长子，孙亦？”还算他带着点儿脑子。

不想与他浪费口舌，便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是也不是。”后便往太和殿赶去。我有预感，这场宫变，精彩部分在太和殿，而非乾清宫，亦非死牢。

一路上，血迹斑斑，这宫里的红墙怕是也要染的更红些。头上乌鸦盘旋，是作为神明祭奠亡灵，还是作为厉鬼嘲笑人间，我不得而知。历朝历代，帝王家里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我也只是没想到，这场血雨来的如此之快，伴着夏雷滚滚。

我不知道川王背后到底有多少人，亦不知道川王到底意欲何为，更不知道我该如何守住这大荣，为黎民免去一场无妄之灾。

只能盼着，大家都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