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猛然醒来，才发觉这只是一个长长的梦，梦了一遍又一遍，摸了摸脸，才发觉泪珠子早已满脸都是，我已经没有那个愿意帮学生擦泪的先生了。

然，转头，便见左相满眼温柔地盯着我，随后他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向我走开，拿出手绢，给我擦了泪还有……口水。

“陛下可是又做噩梦了？”

“那夜我没睡。”

“臣知道。”

听罢，我也只得苦笑，那时正是他升官加爵的好机会，我又何苦拿情爱来威胁他，最后落得个狼狈样。

“对啊，朕又做噩梦了，无妨，来磨墨吧，赶着把这些奏折……”

“你出征之时，不是孤苦无依，我陪了你一路。”

“……”

“我就说怎么一路上我都寻不到帅小倌……”

“呜呜呜呜呜……”

这厮真不要脸，生生把我嘴唇给亲破了方才罢休。在我大口喘着气时，他悠悠地道，“陛下如今进了狼窝，便不要再说些惹狼吃醋的话了，省的小命不保。”语罢，拾起砚条便开始磨墨。

有左相在旁指点，这奏折批的倒也快了许多。

终于批完，我伸了个懒腰，还未言语，便被晏禧打横抱起，踱至偏殿，将我放在了龙榻之上。

我怕跌，只得紧紧用手环住他的脖颈。盯着这张脸，泪珠子不自主地便落了下来。

“老姑娘，哭什么？”

他轻轻吻过我的眼睛，将泪水吻去，后缓缓蹲下身，替我脱下鞋袜。

“老先生，因为你。”

我俩相视一笑。

我确实成了老姑娘，二十又一，还未曾嫁娶。

他也确实成了老先生，而立之年，依旧守身如玉。

此时，我再次正视我的心上人，他姓晏，名禧，字冉。

等我睡下，他便趁夜回府了，一夜无梦。

一连忙碌了好几天，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在忙什么，但鉴于每天都有左相陪着，龙心大悦。

终于等到了个黄道吉日，将先皇送到皇陵去了，心里一块大石头也随之落下。在这期间，那些个能人异士没有跳出来，给我找事情做，我真心谢谢他们，想着要不要给他们先备着点儿冥纸，等日后能够及时用上。

这件事情有了个着落，倒也让我有闲心捋一捋那先皇的家族脉络。

突然心里一疙瘩，完了，后宫里还有尊佛，先皇后......

赶忙去后宫，看看后宫里的花花草草，恰好是早春，开得到也不错，正有闲心的左看看右看看，然，不寻佛佛自来。

“咳咳咳，本宫见过新皇。”

抬眸，便瞧见一身着素衣的中年女子，屈身行礼后，便自顾自地起了身，后捏着手绢，遮住口鼻，待咳完方才放下。

我连忙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可别把病过给我来，撇了撇嘴，“您既病着，还是不要出来闲逛了，免得吹了风，又落下病根，咱大荣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经不住这么废。”

仿佛听我说完，她咳得更撕心裂肺了点儿。

“咳咳咳，陛下又开玩笑了，咳，我儿满身的伤难道不是陛下给弄的吗，那药费可怕是比本宫用的多得多。”

哦哟哟哟。

“您可别忘了，先帝已至皇陵，您不过是先皇后而已，朕未曾让您陪葬，已然是对你姜家的恩赐，守好本分，方才活得长久。”

“新皇，本宫为我儿预谋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事到如今，仅差一步，本宫就能荣登大宝，你一介江南野种......”

“啪！”

我本想着只要不去看她，她就对我美好的心情造不成威胁，但还是没忍住，转身便赐了她一个大耳光。见她扑倒在地，恶气得出。

随后，我转身准备离去，但她的一句话，硬是将我留了下来。

“今早江南顾家家中着火，三百口人无一生还，急报亥时便能传到宫中。”

今日，雨水，顾家例行族会，全族人口齐聚一堂，不管职务，必须到场......

我不信一个疯婆娘的戏谑之语，但颤抖的手出卖了我。

我俯身，手上用了十成的内力，掐住她的纤纤细脖，看着她一点点失去生气儿，脸色逐渐破败。唯一的清醒止住了我的动作，我松开手，她再次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卫脩，将先皇后押入死牢，严刑逼供！姜氏一族忤逆，证据确凿，即刻逮捕姜氏族人，秋后问斩。”

“是。”

姜葶被带下去之后，我终是没了力气，蹲了下去，用双手环住自己。

姜葶没有必要为了惹怒我，不顾性命，连坐全族......

“小熙儿，逃不掉的，这是命......”

雷声过后，落下了窸窸窣窣的小雨，不大，却让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