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沈行远预料到了严未清在安装现场的狼狈和艰辛,却没料到她会瘸着一条腿回来。
那天是周三,国庆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沈加一大早就被班上组织的秋游带走了,没有照顾孩子的琐事烦扰,沈行远不出意外地睡午觉过了头。火急火燎地出门赴约时,看见严未清以金鸡独立地姿势杵在过道里等电梯。
她右腿裤筒卷到膝盖处,小腿裹着石膏,显然伤得不轻,沈行远急躁的心绪瞬间被迫安定下来,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严未清故作轻松道:“被平衡梁撞了一下,不严重。”
后来沈行远才知道她被那架百斤重的钢板砸得骨裂。
沈行远并不想对她表现出僭越的关心,但看着她艰难地单脚跳着走路,还是没忍住,“你去哪,我送你吧?”
严未清受宠若惊,“医院,方便吗?”
“当然,我闲人一个。”
严未清却感到惋惜:“我还怕打扰你休息呢,早知道你有空,我肯定主动麻烦你帮忙。”
于是严未清欣欣然坐进了沈行远那辆黑色揽胜的副驾驶位。
午后的街道一点也不拥堵,车开得快且稳,沈行远才挂断朋友打来催命的电话,严未清便问:“你原本打算去哪儿,我真的没耽误你么?”
“本来要去守守家的,守守你还记得吗?”
“那个话很多的小姑娘。”
“他爸爸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他们家餐厅上新菜,请我去试吃。”
严未清惊喜不已:“我也想去!”
沈行远笑道:“等你能正常走路了再想吃喝玩乐吧。”
严未清原先为这假期做了充分的规划,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切准备都因意外受伤变成白费功夫,此时听沈行远这么说,目光更加幽怨,“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还幸灾乐祸?”
“让你好好养伤而已。”沈行远说,“他们家餐厅在南区,来回两个多小时车程,太远了。”
“那我康复以后能去吗?我还欠守守一支雪糕呢。”
“随便你。”
严未清狡黠一笑:“你能陪我吗?”
沈行远便沉默了。
“早晚有这一天,你等着!”严未清扫兴地叹了口气,“最狗的还是我那个师傅,害我工伤致残,还不舍得给我多批几天假。好好养伤,不存在的。女性在这行业里本来就受歧视,稍微娇气一点儿就会被踢出局。”
沈行远这才扭头看了她一眼,赞赏道:“我看好你,小严。”
看了一下午诊,医生早已经身心俱疲,这时诊室里却走进来一对赏心悦目的男女。
他还记得那个女瘸子,三天前她被送到急诊的时候正是他值班,女人全程痛得哇哇乱叫,让人印象深刻。
但今天在身边男人的陪伴下,拆开石膏换药,多疼的操作啊,她却安静得很,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反倒是男人在一旁看得浑身紧张。
医生好笑地想,爱情不愧是最佳止疼药,比麻醉剂都管用多了。
于是医生把药单交给了“她男朋友”。
沈行远开药回来,远远地,女瘸子喊了他一声“哥”。
医生听见,愕然无语。
从医院出来,沈行远自然而然地扶着严未清。
医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严未清嫌自己走得慢,于是提议:“你去开车吧,咱们路口见。”
到路口公交站不过一百米的距离,严未清没想到他会拒绝。
“去啊,我一个人能行。”怕沈行远不信,她还把笨拙的右脚落到地面跺了两下,“我真没事儿!”
吓得沈行远握着她胳膊的手倏地收紧了。
要不是医生亲口告诉他“患者腿骨有轻微的移位现象,最好卧床治疗”,沈行远就信了她“不严重”的鬼话了。
沈行远一直在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生气,此时更气面前这小姑娘不重视病情、不爱惜身体。可是他没有立场指责、教育严未清,只能按捺着脾气把她扶上车。
没多久小姑娘开窍了,贴过来看他的冷脸,用软糯的腔调哄道:“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行远一眼就看清了她“嘴上服软,下次还敢”的本质,沉声道:“坐好。”
“OK!”严未清乖乖靠在椅背上。
然后沈行远见识了不久前才吐槽守守话多的人,哄起人来有多妙语连珠滔滔不绝。
话多不可怕,可怕的是话太动听。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沈行远实在受不了严未清的甜言蜜语,逃下车买菜,把她留在了车里。
严未清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才很不见外地从遮阳板后的卡套里找到了驾驶证,看证主的出生日期,一算,好像这位年纪大了她整整一轮的“哥”有点名不副实。
严未清头一回感受到了年龄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