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精

此处为灭法国，灭法国的国王因为一个不详的怪梦二年前许下一罗天大愿，要杀一万个和尚，这两年陆陆续续，杀死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无名和尚，只要等四个有名的和尚，凑成一万，好做圆满。

用哪吒的话说：“这最后四个和尚，必然刚好是唐僧师徒四人。”

果然，到了下午，便有四个包头巾的商人连同一匹白马进了客栈。

陈香末和哪吒站在窗边，看到老板娘赵寡妇领着这四人进了中央的小院，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人正是孙悟空的模样，孙悟空身侧，仪态挺拔，走路不疾不徐的男子面如敷粉，唇若施脂，应该就是唐僧。走在他俩后面挑着担，身材矮壮，面容憨厚的是沙僧。猪八戒也是很寻常的胖子模样，并未如电视剧那般顶着猪头。

孙悟空非常敏锐地发现了他们的视线，目光如电地抬头望来，哪吒立即拉着她躲在墙沿，叮嘱道：“唐僧师徒四人西行之事，灵山自有安排，不可扰乱他们渡难。”

陈香末点头，表示知晓，却仍是犹疑：“老鼠精什么时候会来？”

哪吒垂眸盯着她发顶上沾的一片花瓣，回道：“我在此盯着即可，你可借时间巩固一下术法。”

哪吒甩给她一本基础术法大全，自己则抱臂立在窗边。

陈香末照着书上的顺序，摸索完最简单的两页，到了第三页控火的时候遇到些麻烦。

之前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她曾经放出过火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穴位的顺序几乎不需要她去控制，灵力很自然便按照路线流走。但到了念诀的时候，却遇到了障碍。

放火的口诀只有一个字，但这个字她根本不认识。

她望向窗口。

斜阳透过窗户落下的矩形光亮已然窄至一臂宽，西斜地攀折至梳妆台面上。

哪吒仍旧立在窗边，姿势都没变过，双肩和衣衫上落满了花叶。

陈香末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侧，身子倾过去瞧他。

少年闭着双眸，似是睡着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下凡前他抹去了额间的焰纹，闭目垂眸的时候，更给人一种无悲无喜的神祇感觉。

陈香末甚至莫名觉得，他好像根本没有在呼吸，就是个精美的白玉雕像。

白玉雕像忽然睁开双目。他有一双形状秀美的眼睛，眼尾斜向上挑，形状像是锋利的柳叶刀尖。

陈香末下意识倒退了两步，手臂撞落了支起的叉竿，失去支撑的木窗猛然往里合拢。

看到那叉竿往下面掉，陈香末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却捞了个空。却听到“碰”得一声闷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停留在她脸正前方不到十厘米，将木窗撑起了一个角度。

方才她急着去抓叉竿，忘了去管窗户，若是他迟了一些，她的脸说不定都会被砸扁。

“谢，谢谢。”她尴尬地红了脸，往后退了两步。

哪吒收了手，窗户“啪”得一下合上，房间里顿时暗了一个度。

“不谢。”他靠着窗棂，懒洋洋地说：“既然碰掉了，就去下面捡回来。”

“哦。”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陈香末下了楼，跑到院子里。她特意远远望了一眼师徒四人所住的房间，房门紧闭着，没有丝毫动静。

怕敏锐的孙悟空察觉，她不敢看太久，径直跑到桂树下面，目光搜寻了好几遍，根本不见叉竿的影子。

从窗户掉下来，不应该就在这附近吗？

她疑惑地抬头，却见木窗正稳稳地朝外倾斜出来，下方支着的不是叉竿又是什么？

而哪吒就立在窗边，抱着胸远瞰。察觉到她的视线时，他弯腰将双臂搁在窗棂，俯着脸直直盯着她，唇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

陈香末登时便明白了，他这是在戏弄她。

她登登登地又上了楼，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人的背影，方才的那股气势忽然就瘪下去了，她只敢在背后用眼睛瞪他。

哪吒侧过脸睨着她：“你刚才找我何事？”

陈香末想起自己没解决的问题，剩余的那点怒意也消失无踪了，她拿了那本基础术法大全，像个请教老师题目的小学生，小步挪到他身边。

“就是这个”手指点了一下格外繁复的字体：“这个字怎么念？”

哪吒启唇，发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音节。

陈香末依葫芦画瓢，也跟着念了一遍。

“不对。嘴巴张大一点”他又念了一遍。

陈香末再念了一遍。

“还是错了。”他皱眉。

陈香末一双眼睛小心觑着他，深思熟虑后再次念了一遍。

哪吒的食指点着窗沿，沉默了一会儿，说的：“你过来。”

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距离仅仅一米左右，再过去的话会不会太近了。

她犹豫着向前蹭了几步，哪吒皱眉瞥她一眼，低下头：“我再念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