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书
孙家这边闹得父女情伤鸡飞狗跳,张家却沉稳平静得多。
“修书修典乃功在千秋,利于国本之事,我本不该阻拦。”张高韵叹了口气,“可若你入宫,与雪风的婚事......”
“我会与雪风说的,若他想要退婚我也不做强求。”
张平蓁这段时间清瘦了许多,许是常待在屋中使得人都白净了些,看起来就如那雪中风。
“退婚......”张高韵沉默,虽心中不太赞成但也没开口阻拦,“也是,有得必有失,哪能事事如意呢?你自己想清楚了便好。”
“女儿晓得。”
张平蓁见气氛有些许沉重,故作轻松笑道:“待阿娘从奚家回来,定是会吓一跳。”
张高韵也会意一笑,“你娘当年就埋怨我给你订婚太早,这下她总能如愿以偿了。”他捋捋胡须,“也好,待我回三正县,你便也能留在登阳陪你母亲一道。”
国子监酉时下学,在学堂耕耘一整天的石雪风收拾好笔墨书砚正往宿舍去,恰巧迎面遇上逃学归来的文顺伯世子丁晖。
石雪风贡生入监,不仅才识过人勤奋卓群,还包元履德人品贵重,几位夫子无一不看重他的前程。
当然了,这种耕读出身还远超旁人的天才,正是丁晖最看不惯的“佼佼者”。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石雪风一眼,操起双手笑道:“雪风兄一如既往地勤奋努力,只是不知待你学成之时未婚妻还在不在了?”
众人皆知他的未婚妻乃张高韵独女,丁家前朝后宫消息灵通,丁晖知晓三公主选人入宫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来石雪风面前讥讽。
石雪风向来喜欢废寝忘食,因此身体一般,听到丁晖这话他身形晃了晃,心中一咯噔,“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丁晖挑眉一笑,“皇后娘娘今日下诏召张家娘子入宫随三公主修书,那句话怎么说的——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他身边的小跟班也猖笑,“丁兄,应改成石郎才对!”
“修书?”石雪风心下一松,他看向丁晖,这样幼稚的举动并不能激怒他,他抱拳礼谢,“多谢丁公子告知。”
丁晖最讨厌他遇见什么事都波澜不惊的模样,见他接受良好,突觉索然无味,又觉自己此行可笑,恼羞成怒道:“装什么!”
堵在石雪风面前的公子们随丁晖离开,而石雪风并没有表面上那样淡定,他找到夫子的教舍,他要请假去小潭院一趟。
时候已不早了,小潭院里的张家父母已经卧榻休息,张平蓁与石雪风站在院子里离主屋最远之处。
面对石雪风的到来张平蓁是很吃惊的,“本想着等你后日旬假归来时与你说明,谁曾想你竟大晚上的跑来了,明明你不是这样莽撞的人。”
“我担忧你......”他顿了顿,“但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你应是欢喜的。”
她知晓他懂她。
“你我本婚事将近,这次是我负你。”张平蓁拢了拢衣衫,“若是这几年你遇到了钟意之人,又或者是石伯父石伯母想要你早日成婚,我不会怨你。”
“‘负’这个字太严重了些。”
石雪风将自己的披风拢在张平蓁身上,“我有我的抱负,你自然也有你的,我知晓你的不甘,此次进宫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只是——”
他语气更加轻柔,“三公主选人定不是一时兴起,你为何不提前说与我?今日丁晖来告知我你要入宫时,可真是把我吓一大跳。”
“丁晖又欺负你了?”张平蓁神色变得严肃,转身看他。
石雪风轻笑着摇摇头。
张平蓁看得出他不是强颜欢笑,叹口气道:“起初三公主与我说起此事时,我确实未下定决心,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你开口......直到今日懿旨在手,我发现我做不到放手——我想去的。”
“嗯,我明白。”石雪风声音沉沉,却莫名让人安心,“我会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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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父亲张高韵离开登阳返乡的第三日,也是张平蓁和孙鄢进宫的日子。
孙鄢即将出发,但此刻来送她的只妹妹孙邧一人。
那日来发诏的芳涧姑姑说了,宫中用品一应俱全,不需多带物什,孙鄢也就没带多的,只一个马车上路就够了。
孙邧在马车前紧紧拉着孙鄢的手,笑意淡淡,“真像你上次去青州的时候。”
“可惜我这次不是出门游玩,阿邧,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孙鄢摸摸妹妹的头,笑得柔和。
“所以爹娘才不来送你吧,因为你没按他们选的路走。”孙邧苦笑一声。
“阿邧真聪明。”孙鄢抽出自己手反握,“留给你的书可不能让它们积了灰,你若是不愿与陖哥儿一道学,与母亲说,虽说她望子成龙的心严重了些,但你若表明她也不会强求的。”
孙邧却摇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