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之前
“云初?”李昀离在后面唤他。
“嗯?”他应得很轻。
“你是不喜欢花花草草吗?”
对自己居住的地方被修成什么样子了毫不在意?
“没有。”
“那……”那就应该是其他原因,李昀离想了想,“你是厌恶气运和占卜这些说法?”
“殿下。”云初有点无奈,不得不回头看她,“我以为殿下才该是天底下最讨厌鬼神之说的人。”
这话让李昀离反应了一下。
他说的没错。
若不是因为鬼神之说,原主会成为一个养在中宫的最尊贵的公主。
楚国并不是个男尊女卑的国家,凭借原主的出身,她甚至有可能成为皇太女。
不像现在,在动荡的朝局中演着一场闹剧,还要去雍州。
“是,我确实不喜欢。”李昀离道,“不过鬼神之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是百姓的信仰,无论是佛教还是道家,本身作为一种思想寄托并不令人讨厌,讨厌的只是装神弄鬼,以其达成自己私欲的人。”
云初看着她。
倒是奇了,这本是她最不能提的逆鳞,今日她不仅主动提,还能看得这么通透?
变了这么多,她到底是从什么时间点重生回来的?
云初叹了口气。
“那殿下会对谋求私欲的人做什么?”
“谋求私欲本身并没有错。”
李昀离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道,
“先有立场才有对错,大家立场本不同,那么谋私欲便是求利益,本质与商人逐利差不多,谁强谁便获利,利益场上,赢者通吃。”
成王败寇,这近乎是人类奉行了几千年的道理。
云初想,上一世的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上一世赢的人是他,这一世棋盘重开。
只是站到最后的人会成为王,还是孤家寡人?
赢者通吃,又真的会畅快吗?
那为什么他在失去了李昀离之后夜夜难寐,日日痛如剜心剔骨,到最后近乎疯魔?
“其实……”云初说得很慢,“赢的人,也未必就能通吃。”
“但是。”李昀离的语速慢下来,“输的人,一定只能被吃。”
所以,她一定不会,也不能输。
云初没再说话。
九月风确实有些冷了,李昀离说完这句,陪他走到门口:“你先回屋吧,冷的话让崖香给你生个炉子,冬衣也该开始备了。”
“那殿下……”
“孤还有事处理,晚点回。”
二人在房门口分别,李昀离转身出了寒梅居。
圣旨已下,随时可以出发,但在那之前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李昀离还没到书房,拾七便跟了上来。
“麓水书院什么消息?”
“禀殿下,没……没消息。”
李昀离回头看他,有些诧异:“这么些天了,没消息?”
“殿下,之前本有几个学生频繁出入永成侯名下酒楼等地,属下带人蹲守了几日,这几日竟没再去过了。”
“什么时候开始断的?”
“大约是……”拾七想了想,“大约是云侍君去过书院之后。”
“云初?”
李昀离犹疑不定。
这个事儿……能和他有关系吗?
虽然对原书的记忆不深,但是李昀离还是清楚地记得,这场书院学生示威活动是永成侯府的人煽动的,与云初毫无关系。
怎么让云初去过了一趟书院,竟还将原文中的这条线变动了?
难道是蝴蝶效应?
“那书院的学生们对孤有什么异议?”
拾七拱手:“属下并未特意打探,但听底下的兄弟们说,这几日书院的学生们私下交谈,都说殿下自请离京,是为匡扶皇室才主动退出,此时这一退实乃深明大义之举。”
李昀离冷笑一声。
皇帝年轻,而她身为长公主大权在握。
因此,她在京中,便是威胁皇权的隐患,她主动离开,便是识相,便是大义了?
那若是雍州灾情传回京中,他们又该怎么说?
这群未入朝堂的学子,还是年轻了些。
“把书院的人撤回来吧,不用盯了。”
“是。”
拾七领命后很快退下。
*
第二日。
一大早,京兆尹府门口的鼓被一个满身脏泥的男人敲响。
衙役出来拿人,男人竟自称是刺杀长公主一案中逃脱的刺客,惊得府尹大人连忙开堂审理。
男人雍州口音,说是逃难出来的,途中被人搭救,说帮他做一件事便可得黄金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