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四皇子瞪大了眼睛,他不理解什么针丝坊,不过川蜀有多大他是知道的,近来和先生学《地理志》,他对于川蜀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地方山高皇帝远,地势又极其复杂,用先生的话,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也多多少少理解了,为什么姐姐带她到岭南之后只停留了片刻就又带着他们赶往这里。
这里的确比岭南更安全。
寒山挑了几样鲜亮的花线,又细细看过铺子的账本,这才带着麟哥儿出了铺子,转而又进了对面的铺子,就这样一家一家连着看了五六家,将这条街四成的铺子都看了,这才拉着小外甥去了街中心的樊楼去吃饭,这樊楼就是仿照京城有名的樊楼建造的,虽说比真正的樊楼是差一些,倒也可以以假乱真。
伙计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去,很快端来一桌上好的席面上来,玉梅拿了银针出来一一验过之后,两人这才拿了筷子开始吃起来。
不是她过于小心,实在是身边这个小东西太过珍贵了,容不得一点闪失。
饭罢已经接近傍晚,麟哥儿看着外面忍不住问他小姨:
“天都要黑了,咱们不回去吗?”
寒山不紧不慢放下手里的茶碗,微笑道。
“难得出来一会儿,等下小姨带你去长长见识。”
出了樊楼,街上已经华灯初上,过来过往的人群却络绎不绝,两人干脆弃了车,就这样慢慢的往东街走了过去。
锦城,东富西贵,热闹娱乐的场所都在东边。寒山领着小小的麟哥儿走在路上,虽然没有刻意张扬,可两人出色的外表,外加身边侍候的丫鬟小厮,路人见了还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麟哥儿有些不太适应,忍不住往寒山身上靠了靠,寒山低下头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这孩子经历了宫里的变故,又跟着她一路逃亡,心里头还是留下了不好的阴影,被陌生人一盯就浑身不自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也是为什么她带他出门的原因,他必须习惯这样的眼神。
过了雁影桥,沿河两边随处可见摆摊算卦的小摊,寒山没有打算求签卜卦,拉着麟哥儿径自往前走,麟哥儿还是头一次见这个,好奇的睁大眼睛看,脚下的步子就慢了下来。
寒山觉察到,低下头看他,见他难得对一件事充满了好奇,脚下的步子就跟着放缓了下来。
“麟哥儿也想卜一卦吗?”
麟哥儿忽闪着大眼睛,点点头。
“我想卜一卜麟哥儿在这里有没有危险,要是能知道,小姨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寒山一愣,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点头道:
“好”
两人往四周看了看,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摊主是个老头,看起来极为普通,其他卦摊子前或多或少都有人求签卜卦,只有他这里看起来冷冷清清。
夏荷拿了帕子擦了擦摊前的小板凳,寒山坐了上去,顺便拉过麟哥儿在身前。
老头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看着两人开口道:
“求签二两,解卦五两。”
玉梅睁大了眼睛,这样太贵了,她刚刚扫了几眼周围,之前一位老大娘在旁边那处解签才花了五十文,怎么到他这里竟然五两银子,虽说他们不缺银子,但也不能当冤大头。
“姑娘,那边解个签才要五十文。”
寒山还没说话,老头一听不乐意了。
“嫌贵就走,不要在我面前多事。”
“哎,你这人.....”
玉梅顺手就要叉腰。
寒山急忙摆手道:
“算了,讲的就是你情我愿,不必如此计较。”
老头轻哼一声,这才递过来一支签筒。寒山刚想递给面前的麟哥儿,却听那老头道:
“是你算还是他算?”
呃,寒山一时怔住。随即收回手道:
“是我算。”
麟哥儿的身份始终是个禁忌,她不敢冒险,谁知道老头是不是真的有真本事,万一......
签筒摇起来沙沙作响,没两下便蹦出了一根签,夏荷急忙弯腰捡起递给了寒山,麟哥儿伸着脖子往小姨手里瞧。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又是晚上着实看不太清楚。寒山索性将签直接递给了老头。
老头接过签只扫了一眼,也没有念上面的签文。只开口问道:
“想求什么?”
呃,她总不好说麟哥儿想问这里有没有危险吧,那她们应该求什么?要不就问问明日有没有雨?
正左右思量着,那老头却径自开口道:
“缺月不逢圆,枯枝色不鲜,一条崎岖路,翘首望青天。”
寒山脸色顿时一正。就听老头又继续道:
“想问吉凶?”
“不用问了,有凶无吉,处处杀机。”
老头说罢一个摆手竹签落进了签筒中。
寒山的脸色慢慢冷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