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莫作有情痴
等她走后,还有谁能懂他的琴呢?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随着开市将近,魏宇溱与元询见面的时间也少了。
魏宇溱忙着去检查在城内不同地方新开设的商铺,元询也带人加强了巡戒力度,防止有人借机生乱。
互市已经划定了具体的地点,魏宇溱过去看的时候,发现居然还有乌桓人、鲜卑人、氐族人,他们其中有人会说汉话,不太会讲汉话的,也有人在一旁翻译。
正当魏宇溱拿起一件披氅仔细看时,突然听到一声“沈公子!”,一回头,原来是周鸣,他一脸惊喜地看着魏宇溱,好像十分高兴的样子。
周鸣是跟着元询一起出来的,元询站在周鸣旁边,静静地望着魏宇溱。
魏宇溱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周将军,好久不见。”
周鸣凑了上来,和魏宇溱套近乎。“沈公子,怎么这段时间都没见你来找我们将军?”
魏宇溱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几天有些事情要忙,所以就没有去打扰将军。”
不明真相的周鸣还在卖力邀请魏宇溱,“那等公子有空了,一定要来和将军叙叙旧,我们将军也盼着公子来呢。”
周鸣本意是想让魏宇溱开解元询,这段时间元询精神一直特别低沉,元询又不肯和别人说,但沈公子不一样,他和将军是多年好友,想必将军是愿意向他倾诉的吧。周鸣的初衷是好的,可他不知道的是,让元询心神难宁,拉捭摧藏的,正是面前的这位“沈公子”。
魏宇溱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答应下来。
元询一直没有插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魏宇溱,他的眼中萦绕着些许伤怀。神经大条的周鸣,竟然没有察觉出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等魏宇溱走远了,元询走到那位摊贩面前,买下了那件披氅。
周鸣问:“将军,沈公子会在这里待多久?”
元询没有回答。
正式开市的那一天,魏宇溱与元询都参加了,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县令也终于肯露面了。
他发表了一番长长的的重要讲话,大意无外乎天子仁德,至圣至明,施恩于民,开放互市。尔等须奉公守法,诚信买卖,谨记于心。
之后,设在西街的市区热闹了一整天,各部族的民众带着良马、兽皮、山珍、草药这些,来交换针线、布匹、丝绸、碗盆等等。能和平交易,自然是好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前提是,如果没有贪得无厌或者是狼子野心的话。
这天,魏宇溱去军营见了元询,告诉他,自己两日后动身回京城。
元询想,终于还是等来了分别的这一日。
魏宇溱说,行装已经大半都整理好了,一行人大概卯时出发。
元询承诺会去送行。
两日后,魏宇溱骑马带着一干人等出了孤竹城。
出了城门后,她发现,元询正在城外等着她。
她下了马,走到元询面前,元询怀中抱着一方木匣,还有一个包裹。魏宇溱认出,这匣子是之前还他锦帕的那个。
元询说:“匣子里有一支金钗,是我母妃的遗物。母妃说,这支钗是她出嫁时外祖母为她簪上的,她唯有一子,没有女儿,所以等我成婚时,由她来为我的妻子戴上。可是,她永远也看不到了。”说到此处,他似乎微微哽咽了一下,不细听的话几乎察觉不到。
“现在,我把它给你,你会收下吗?”
魏宇溱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她知道,这意味着,他将自己的心,交给了她。
这支金钗对于元询的意义,不言而喻。虽然二人今日一别,已难再见,虽然她回京之后,就要与别人成婚,但在元询的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心,只属于一个人。
魏宇溱说:“我会收好它。你的心我明白,我的心也一样。能够遇到你,上苍已经足够眷顾。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今生无缘结缡,只求来世相见。
元询含泪笑着答应,“好。”
他偏头擦了一下泪,然后继续说:“还有一盘梅花碟,是我请人雕的。你作画的时候,可以用得上。”
“嗯。”
“那天见你拿着这件披氅看,却没有带走。你离去后,我买了下来。虽然你大抵也不需要,但我还是想为你做些什么,这样,我也能自欺欺人地宽慰一下自己的心。”元询一并将其交给了魏宇溱。
魏宇溱说:“我一直想寻一把兵器送你,让人找了许久,终于得了一对雌雄鸳鸯双剑。万人新学敌,一剑自能任。剑为百兵之君,宁断不弯,现在我把它作为临别礼送给你,希望它能在你身边震慑凶敌,护你安危。”元询接过这双剑,目光划过剑身,不小心在上面滴落了一颗泪。
二人立在风露中,无言相看泪眼,久久没有动身。
情深难绝,终须一别。
魏宇溱把东西放好,重新翻身上马。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