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瘦小的躯体只闷声不吭地抖着，一靠近便惊慌地缩起来，满身卑怯。

邹院长的声音还在继续，染上几分愁闷，“前段时间你那养父母又来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没给他们。你只管放心，我是绝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你的...”

“谢谢院长，真的让你费心了。”

提到梁琢的养父母，梁琢的声音显然低沉不少。邹慧兰知道不该提这茬，但私心想要梁琢留个心眼，简短说了几句，柔声抚慰：“好了孩子，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九点，我跟孩子们等你来。”

梁琢应声，邹慧兰才挂断电话。

梁琢站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放空了好一会。直到电梯到达的声音将梁琢拉回现实，草草整理掉情绪，她快步走入电梯。

最后梁琢谁也没麻烦，坐在一楼大厅等了一个半钟头的网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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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晨，梁琢起了个大早。先去4s店把车子取了，顺手导航了家花店，买了束店家力推的花捧组合，匆匆上路。

许是昨夜落了雪，今日难得放了晴。阳光熹微，道路两侧白雪皑皑，绿化带团成一堆白色雪球，环卫工人披着晨光穿梭其中扫雪除障，为冬日的街头添上一抹橘色的暖意。

梁琢提前二十分钟到达福利院，亭子里的保安一眼认出了梁琢，寒暄几句，简单登记了下车牌信息便放行了。

院口立了指示牌，是孩子们手写的，歪歪扭扭却满是童真地写着：福家欢迎你。七彩的画笔勾勒出一幅孩童灿然大笑的画面，令人心口渐软。

梁琢几月没来，福利院变化不大，停了车，她轻车熟路地摸到了院长室，果不其然，邹院长正站在里屋的窗台前给一排多肉浇水，腿边围着几个小萝卜丁，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小孩子的听觉异常敏锐，梁琢收着脚步，轻靠在门沿，才藏好半个身子，就有孩子回头看来，一见是她，立即兴奋地拽起邹院长的衣摆大喊。

“院长奶奶，梁姐姐来啦！”

邹慧兰一听声音，顺势回头，目光对上门口被抓包的梁琢，见她满面窘意，和善慈祥的五官了然生动，眼尾拖长的细纹下都盛着笑，她放下手中的水壶，快步上前，声音爽朗欢喜地拔高：“好孩子，你来啦。”

梁琢点头，笑着被迎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安心地贴在邹院长的肩上，垂在身侧的手心被偷偷地挠了下，梁琢侧目，一个小萝卜丁正怯生生地勾住她的小拇指，满眼好奇地望着她。

是梁琢没见过的新面孔。

邹院长满心宠溺地注视着眼前美好的画面，她亲切地蹲下身，搭着小女孩的后背，温柔地同她介绍：“诺诺，这是梁姐姐，你想跟她一起玩是吗？”

叫诺诺的孩子被点明心意，白皙的小脸蛋漾起一丝羞赧，她红着脸埋进邹院长的肩头，乌黑的眼睛始终落在梁琢的脸上，过了会，腼腆地点了点头。

“我们也要！我们也要！”在一旁等候关注的几个小萝卜头捺不住性子，一股脑地扑过来，一人一边抱住了梁琢的腿，兴奋地嚷着。

梁琢瞬间成了香饽饽，心化了大片，统统应下：“姐姐今天哪都不去，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好耶！”

孩子们单纯善良，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快乐就能令他们知足地蹦起来，围着梁琢有声有色地讲起话。

半刻钟的时间稍纵即逝。九点，前来参观的爱心人士基本到齐，邹院长拍了拍梁琢的肩，笑眯眯地望着她：“走吧，咱们去大堂集合。”

梁琢刚应声便被孩子们牵住，快步被带出了办公室，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大堂方向走去。

大堂前有片台阶，成了孩子们赛跑的终点，几个影子掠去，风从手边漾开，梁琢温柔侧目，身后响起一道尖细的女声，带着微不可查地颤抖和犹疑。

回头，师婉正一脸错愕地望向梁琢。

许久未见，印象里衣着朴素的小女孩早已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晃眼的粉，师婉一身小香风套装，精致的珠链饰品挂了一身，零度的天，纤白的腿绷的笔直，脚踝泛着生冷的红，全然不觉。

视线触及梁琢的瞬间，陡然飘忽。像是精心打扮一番，却撞见了家风严苛的长辈那般，她垂下头，底气不足，“你怎么在这儿...”

梁琢一脸漠然，“我不能来？”

师婉慌乱地摇了摇头，瞧着梁琢冷淡的眉眼，下意识咬住了嘴唇，气音细弱地支吾着：“我...不知道你会来。”

“晚点再说，先进去。”梁琢打断她，并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成为焦点中心。

诺诺躲在梁琢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心地打量着面前这位面容姣好的大人，惴惴不安地握紧了梁琢的手，从小习惯了察言观色，心思敏锐的她很快便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梁琢也不想在孩子面前说什么难听话，摸了摸诺诺的小脑袋，轻声安抚：“走吧，要迟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