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好,下一个。”刘大用点点头,看向张屠户旁边站着的人。
那人好似是第一回面对这样的场面,从进门到现在,双腿一直在发软。发觉知县大人的目光往自己这儿来了,他小碎步似的迈开腿,过了许久才站到几人前面,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说话也带了颤音,“回、回大人,小人......小人是那日紧挨着张屠户的商贩,是卖豆腐的。”
像是费了好些时间才做足了心理斗争,他又道:“不知道小人何时能够回去啊,那摊位就我妻子一人,这些日子怕是都忙坏了......”
刘大用愣是皱着眉头将他的话听完了,见他没什么要说的了,遂抬眼示意衙差,“将物证拿上来。”
这话音刚落,先前不知去了何处的师爷,也和那物证一同出现在了众人眼皮底下。
刘大用喜上眉梢,立马下了命令催促手底下的人,道:“快些将物证给状师姑娘瞧瞧。”
苏明此刻也感觉到县太爷对十鸢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过分和善了些,好像还有些献殷勤的赶脚,但他也只是以为,自己在那不见天日的牢房中待的时日太多,好些日子没见到正常人,以至于想岔了。
他摇摇头后,立刻歇了这个念头,将仅剩的力气投入到案情当中。
物证先前和人证一道上了公堂,眼下就摆在他们身后。
衙差得了命令,随即去了两个人小心地将那张桌子抬到正中央。
程十鸢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天,为的就是这个物证,此刻那东西就在眼前,她便不由分说地快步上前。
物证被整整齐齐放在临时搭建的台面上,它身后还站着几个衙差,时时刻刻盯着这桌上的动静。
和她料想的大差不差,果然是几枚铜钱。
几枚干干净净的铜钱!
为了以防万一,程十鸢又抬起头看向县官,“大人可确定这就是那日的赃物?”
“这岂会有错?”刘大用也不知道这钦差搞的什么幺蛾子,他扫了一眼堂下站着的太师,发现对方没有异议,正了正神色继而道,“自然是那日苏明偷盗的钱财。”
程十鸢这会儿终于放心下来,语气不容置喙,“还请大人明鉴,苏明断然没有行偷盗之事。”
刘大用想了好些个结果,可断然没有想过这钦差打算睁眼说瞎话,正心焦之际,师爷却提了提长袍下摆,飞快向他走来。
只见这人一手掩住嘴,朝县官耳朵边凑近。
下面的人自然听不清楚这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可县太爷说话,他们在下面的这些人,自是要乖乖等着。
师爷放下手规矩地站稳后,刘大用面上哪里还有半分焦灼感,他扬了扬眉,肉眼可见地换了副表情,只见他轻笑道:“程姑娘有何见解?”
话毕他还瞧了一眼堂上站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那个狱卒,因着距离有些远,刘大用看不仔细他的样貌,但也已想好奖励的法子。
十天前,衙门里的捕头调职去了知府那里,因此县衙重这一职位暂时还空着。
本来他是打算等着钦差到了之后再做考虑,但是现在看来,此人就非常合适。
从一个小小的狱卒一跃变成捕头,这种好事儿,应该没人会拒绝吧。
理清此事,他和师爷交换了个眼神,默不作声的二人都以为,这状师打算将苏明强行救了出去。
没有用权势压人,也没有咄咄逼人。
这样的态度自是最好不过。
和钦差握手言和,是他们最喜闻乐见的结果。
只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刘大用搓了搓手掌,身为知县,他也有些为难啊!
正堂内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房顶上忽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响动,一瞬之后,那瓦片又被人重新盖上。
就在瓦片盖上那一瞬间,那道黑影已踩过几片黑瓦,飞快地掠过树顶,紧接着越过高墙一路出了县衙,来到了这条街上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
不知过了多久,那黑衣男人倾身汇报完毕后,重新站直了身形。
“你确定没看错?”一道清冽的嗓音夹杂着几分疑惑在安静的街道上响起。
“属下确定。”黑色劲装男子再次出声。
“这就奇了怪了,”他又道,“和我的马相撞既然是巧合,那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倒显得十分诡异。”
九应想了想,还是觉得该将实情告诉给殿下,“方才......属下和在医馆那边接应的邬立通过信了,才知道三原县衙门的眼线,曾派人去到医馆内,问过那马车夫几句话。”
暗卫之间通信,不一定非要亲自前往,带在身边的鸽子也是有大用处的。
“原来竟是这样。”男人呵笑了一声,“阴差阳错?先是撞了我的马,然后我偏偏主动给了人家令牌,那马车上的姑娘却是被无能的县官当成了钦差?”
箫沉舟语气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