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

看方怀与查着查着又同之前卜算时一样面色凝重，许小昭心里就大概有数了，劝道：“方师兄，要实在看不到咱们就不看了吧？”

方怀与虽然难以掩藏脸上的不解之意，但还是依许小昭所言收了神识歉疚道：“应当还是我修为不足。”

“没事，我不修仙也过得挺好的。”许小昭原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想确认一下关于自身的真相罢了。

就算有灵根，她其实也不怎么想修仙。

要以仙门弟子的标准来说，她现在年纪都不小了，那些仙门弟子大多十岁出头就开始修，她还得另外花力气追上人家，多费事啊。

而且她早就习惯了做一个该吃吃该喝喝的普通人，真让她去辟谷修仙，她可能不出三天就饿得连人也不想做了。

说到饿，她倒是真的有些饿了，可看这天也不过才辰时而已，她一个时辰前刚吃过早饭呀？

她疑惑地摸了摸肚子，确实挺瘪的，便问道：“方师兄，这结界里的消耗是不是比外头要大呀？我卯时才在客栈里吃了两个馒头喝了两碗粥，现在竟然又饿了，嗯……你平常应该不吃饭所以不太懂，就是一般来说，我们凡人吃一顿饭差不多能顶两个时辰，但是现在才过了一个时辰而已。”

方怀与却失笑道：“我方才进来时查看过，这结界只是用来开辟空间，并无别的效用，应当是刚才遇上宋师姐，你消耗太多才会饿，不过这里好像没有吃的，我陪你去山下找吧。”

“嗯……不是没有道理……”

许小昭回想起刚刚被宋眉耍流氓的那些场面，又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还后知后觉地坐得离方怀与远了些，从怀里掏出两块饼和一包糖来，摊着手心给方怀与展示了一下。

“也不用下山，昨晚我师兄让我放身上的，还好我当时没给直接吃了。”

方怀与看着她把饼放在腿上，先拆了块糖出来吃，却很难把这糖与山间遇到的那名不苟言笑的黑衣少年联系在一起。

想到先前她似乎一直以为宋眉要找的人就是那名黑衣少年，发觉树干后的那人与她所想不同之后，情绪便陡然开朗起来，心下有些说不清的念头，只语意不明道：“你师兄待你很好。”

“哼，那是因为我待他也不差呀。”

许小昭虽然嘴里含着任行云给买的糖，但并不打算轻易附和别人对任行云的肯定。

“有一次他受伤回来，明明躺个十天就好了，竟然厚颜无耻地诓我给他做了一个月的饭，我也早知道他在装，只是看在他受伤了还记得给我带好吃的份上就配合他演一演，虽说他饭量比我小，但我一个人天天做两个人的饭，多累啊。”

方怀与听着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许小昭看不出很正常，他却看得很清楚，那名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黑衣少年周身清气远远压过浊气，已经胜过多数仙门中人。

许小昭之前说她师兄用的是武修身法，但武修身法只能锻炼经脉，不会有这样的效果，即使不确定那少年是否修习过其他仙法，也显然是早就过了仙门中辟谷这最基础的一关，并不需要进食。

他听许小昭话里说的，她的师门似乎只有她和师傅师兄三人，便隐约能明白那名黑衣少年这样做的理由，不过既然是本人有意为之，他自然不便随意替人揭露。

不过那名黑衣少年知晓许小昭身上异常的原因吗？

他想到方才神识中看到的情形，不知他们的师傅又是为何单收了这两名独特的弟子。

他隐晦地问道：“许师妹，你说你的师傅并不教你修行，你师兄的身法也是靠自己领悟，那你们为何称他为师傅呢？”

许小昭三两下就吃完了一块糖，这会儿连一块饼也啃到一半了。

她还真没想过方怀与说的这个问题，只是当初被带回去的时候，师傅让她叫师傅，她就叫了，反正她只管有吃有住，别的也管不着，比她先来两年的任行云也自然而然就成了她师兄。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对。

她边吃边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可能他收留我以后，不知道要拿我当作什么人？刚好还有个先来的师兄，就让我也跟着喊师傅了吧，至于我师兄，就不知道他是怎么被蒙进师门的了，他也不愿意说他从前的事。”

她舔掉手指上的饼渣子，接着说道：“我倒也能理解他，就像师兄你说的，人有些难以启齿的过往再正常不过啦，不过若是有一天能像师兄你一样明明白白地将那些难过的事情说出来，应该会更好过些。”

“或许是因为在你面前吧。”

方怀与意有所指地答道，却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还是任行云。

“你师兄应该是不希望因为一些不好的事情使你介怀，而我却只顾着自己的心情，见到能倾诉的故人，便不管不顾的都说了出来。”

“那也是我先问的嘛，而且我师兄嘴巴坏的很，没你想得那么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