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

耳便令人心神安宁。

许小昭好奇地把脑袋从任行云的一边肩膀上换到另一边，偏向声音来处，想去看那说话人的模样。

透过枝叶，先看到的是一身隐隐含光的银纹白衣，便能基本断定是仙门中人。

待落地之后，那人的姿容完全映入眼中，是个同任行云差不多年纪的十七八岁少年，当是人如其声，面相清致，身形修长，单是立在那里就如同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

他腰间那柄佩剑亦是不凡，古铜色的剑鞘与剑柄上雕刻着繁复古朴的纹样，一看就很值钱。

“哇——！”许小昭两眼放光，直白地感叹出声。

却没想到那人一见她的脸，竟比她还要惊讶地盯着她看，想开口同她说话时，又被背着她的任行云先行打断。

“你叫住我们，有事？”

“啊，失礼。”那人从许小昭脸上回过神来，才向任行云礼貌颔首道，“在下是来参加此地仙门大会的仙门弟子，上山途中偶然听见二位在林间行走，与其他大会来客都不同路，便想在这里询问一下二位是否也是上山参会，以免二位走错了地方。”

“哦，懂了懂了。”许小昭替任行云答道，然后又歪过头在任行云耳边悄声说，“他怀疑我们是妖怪呢。”

任行云竟然难得地附和她一句，“嗯，真聪明。”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知道你不是妖怪。”那人慌忙否认，却把任行云视作空气，只对着许小昭一个人，让许小昭疑惑不已。

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和师傅师兄住在山里，目前为止她只是对世间所谓的女子有比较清楚的概念，但对自身作为女子的一些问题还没有太明确的认知。

她现在想想自己在女子里长得应该算还可以，但也不至于国色天香到让人一见倾心的地步。

这世道怪人真多。她下了结论。

“这位师兄不必多虑，我们也是来参会的仙门弟子，虽然我师兄用的是武修身法，但我们师傅的确是个修道的仙长。”

许小昭耐心解释着，那人也认真看着她边听边点头，接着她就随口编道。

“从林子里走呢，是因为我师兄有位仰慕已久的大美人在上面等他，他心里着急，就想找条直路快些飞上去与佳人相会，对吧师兄？”

任行云一言不发地让她编排完已经是大发慈悲了，怎么可能还配合她演戏。

等面前那人说完“原来如此”四个字，他便半刻也不多留地把还在津津有味摇头晃脑的许小昭带走了。

那人应当是找不到多的事由，没有再强行跟上来。

“那么着急干嘛，还想和那位师兄说说林子里的味道呢。”

“他是珩山的人，这届不归他们管。”

“哦！我知道！说是世上第一仙门的那个？难怪这么不同凡响，要是他们也欠师傅钱就好了。”

“……”

“话说你这次到底出来干嘛的呀？从前问你不理我就算了，这回终于肯带上我，还不说，不会真是来见大美人的吧？”

快到山顶了，许小昭话还不停，见任行云不回答，她又故作深沉地摇头道，“唉，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终于也到了留不住的年纪啦。”

任行云忍了她一路，终于凶道：“再多话就扔你下去喂妖怪。”

许小昭半点不怵他，还抬手冲他后脑勺做了个鬼脸呸呸，“略略略，啊——！”

她刚做完鬼脸，手没抓好，任行云竟然趁机猛地往上一跃。

她猝不及防被带得向后仰去，像只落水的鸭子一样双臂在空中拼命划拉，最后才随着任行云落地俯身那一下摆回来。

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立刻被任行云从背上拉了下来，结果晃了两步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气极抬头，看见始作俑者正风轻云淡地转着手腕，活动肩膀，好似刚卸下什么不得了的重物，终于能轻松一下的模样。

她伸手一指正要骂人，却被任行云挑眉示意看看周围，原来是她刚才那一声惊呼引来了周边人的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