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

再睁眼，两人已落在了小客栈的屋顶上。任行云熟练拉起许小昭的一只胳膊把她牵到自己背上，下一刻就又到了十个屋顶之外。

此时天边朝霞正盛，许小昭抬头望了眼高高的天空，上面还有许多黑鸟似的东西在飞，她心里可惜着不能上去看看是什么感觉，只好装作自言自语地叹气道：“唉，要是我师兄也像人家的师兄一样会御剑就好啦，或者像师傅那样用手一划拉，想去哪就去哪。”

任行云这会儿话倒比刚才多了些，回道：“要是你自己会飞就好了，不如你也下去跑？”

“你敢丢我下去，我就敢回去跟师傅告状。”

“你觉得我会怕？是不是你自己硬要跟我出门的？”

“我是为了多挣点钱来改善师门的生活条件，不像某些人，只想藏着钱将来好去外面娶媳妇儿。”

“……”

“哼哼，又没话说了吧？”

几句话下来，他们便到了城外的卢峰脚下，不少人正在进山。

仙门大会年年举办，都是由仙门中财力雄厚的几个大门派轮流主持。

起初是为了让前一年入门的新弟子们互相交流，后来有不服仙门的江湖武修拉帮结派地来挑战，多方调解之下，仙门便允许有意愿参与的武修一起入场，也让年长的弟子们陪着参与，大家友好切磋。

只是没想到，平日里不能下山的仙门弟子都被武修们带来的江湖玩意儿吸引，武修们也倾心于仙门特有的驻颜仙丹等等，原本交流功法的大会逐渐演变成了一年一度的交易大会。

不过看今年来的江湖武修大多只带了轻便的行囊，没带多少交易的玩意儿，想是卢峰这地方实在太偏了，武修又不会御剑，都不愿意背着一堆东西走那么远的路。

也是奇怪得很，往年的仙门大会即使嫌吵闹不在仙门自家山脚下办，也会挑一个山清水秀、交通便利的场地来办，今年主持的赤华宗算是当世头五名的仙门了，不知为何挑了这么个地方。

这山前既没有清涓流水，也闻不见鸟语花香，只有些黄土与杂草，连着一片密密的林子蔓延到山上。

进山口那里砍掉了几棵树，还留着光秃秃的树桩卡在路中央，因为这林子太茂密又不知深浅，武修们还是选择走已经辟开的路，只是每绕过一个树桩都要嫌弃地皱一下眉头。

第一次来参加仙门大会的许小昭一路上听了不少知情人士对本届仙门大会的吐槽，现在亲自到了卢峰跟前，看来看去，也对那些吐槽深表认同。

“师兄，你说赤华宗是不是要完蛋啦？连个好点的地方都用不起，可是师傅说赤华宗的开山宗主一千年前欠了他一笔钱，现在还没还呢。”

任行云正在观察那边进山的人，随口应道：“他说什么你都信，世上哪有能活那么久的人。”

等看到一个背着大黑剑匣的男武修走上进山的路，他便把背上的许小昭往上一托，准备上山。

但他又不和其他人一道走，偏要绕到树林子里，一路过叶穿花。

没多久到了大概半山腰的位置，他突然停在一棵老树上。

这密林深处不太照得进太阳，连风也少有，虽然地上的黄土十分干燥，但空气中的水汽却聚拢不散，此处还是山间的一个小谷地，更是湿冷。

并且这水汽里凝滞着一股说不清是焦味还是腥味的难闻气味，刚才在外围倒是半点闻不到。

许小昭四下大吸了几口，沉吟片刻，不禁认可道：“这也太臭了。”

可她闻来闻去，也没闻出气味确切的来处，最后闻着竟然像是从自己身上散出来的似的。

“师兄，你不会是为了闻这个味道才特地从这走的吧？”

但任行云也面露疑色，不像是预先知道什么的样子。

他随手取了些树上的粉尘，在指腹碾开，不等许小昭一起看看清楚便抖落了，又背着她一起落到地上，用鞋底磨开一层土。

“是想抄近路先送你上去。”

“你有这么好心……”许小昭撇嘴嘟囔着，不知是好奇还是担忧道，“这里又黑又臭，连只鸟都见不到，你还没有剑，要是有妖怪跑出来怎么办？”

任行云对着地上磨开的土凝神观望了一会儿，便继续背着许小昭上山，边飞边回答道：“大概是先前有妖怪，那些人来清场的时候没处理干净，尸体烂在什么地方了。”

“哪些人？”

“要完蛋的赤华宗的人，不然怎么办这仙门大会。”

“让妖怪一起参加呗，妖怪的钱也是钱呀。”

任行云不想说话了。

渐渐到了林子的出口，途中不知何时便闻不到那股味道了。

前面能隐约看见一条用大石板粗糙砌成的上山路，任行云原本想越过那条路直接往上，却被路边的一道声音拦了下来。

“二位且慢。”

这声音堪称温润如玉，一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