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
光发现他们的影子再度亲密无间地叠在一起后,这才看着姜姝的侧脸说道:“你好像是最后一个知道我最近有在跑步的。”
言语之中,隐隐约约透露着不满,如同没有得到足够重视的幼稚孩童。
他都已经连着跑了将近一个礼拜,而姜姝今天才知道。
姜姝愣了一下,道:“你也没跟我说呀。”嗓音软软的,尾音被她习惯性扬起,羽毛似的在季冷的心尖轻扫。
季冷沉默地注视着她,姜姝便理直气壮地停下脚步望向他,黑润润的大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形,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深情模样。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脾气瞬间消失殆尽,他轻轻“嗯”了一声,扯了扯姜姝的衣角,不再说话。
扯衣角对于他们来说算是一个求和的信号,姜姝小跑几步追上他的步伐,虽然不明所以,但她还是抓住了季冷身侧飘零的书包带子。
感受到她的力道的男生适时放慢了脚步,月光将他们重叠的影子拉的很长,仿佛永远都不会分开。
回家的路途那么短暂,又那样漫长。
与姜姝分别后,看着隔壁的房门在他眼前慢慢阖上,季冷这才关上了门,却没开灯。
月光清凌凌地透过落地窗撒落,月辉蔓延到他的脚底,朦胧的想法逐渐成型,耐心的园丁化作绞着藤蔓的蛇,隐藏在植物的遮挡之中,等待着时机。
甜美的果实令他垂涎欲滴,圣洁的光晕却使他望而却步。
天光大亮,闹钟还未复苏,季冷偏过头去,屈起一条腿,抬手遮住了眼,慢慢地呵出一口气。
又做梦了。
分明离夏天还有一段时间,燥热却已经提前将他缠绕。
起床洗漱,季冷的动作很快,他从不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之上浪费时间。
本来以为今天他的提前起床会使他等一等姜姝,如同之前的每个上学的清晨一般,但没想到的是,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可以走了吗QAQ
是姜姝发来的消息,居然罕见地出现在早上的六点十五分。
季冷挑眉,边走边单手打字,回了个“嗯”后将手机放在了玄关柜上,换好鞋便走了出去。姜姝还没出来,他站在一侧安静地等她,纤长的眼睫簌簌垂落,脑子里预演着她待会儿出来时的场景。
细小的门锁转动声传来,季冷随即掀起眼皮,白皙的小巧脸蛋跃入他的眼帘,可爱的脸颊还带着残留着睡意的红晕。
与他的预想如出一辙。
姜姝竖起食指抵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文蕤的睡眠浅,她每次早上上学时都会把动作放得很轻。
轻手轻脚地把门阖上,姜姝用着软绵的气音小声提议道:“我们以后每天都这个点去学校吧?”
季冷不置可否。
他什么时候去学校都无所谓,如果不是为了配合着姜姝,他极有可能会成为全校第一个出早操的学生。
季冷按下电梯,视线落在了姜姝头顶柔软的发丝上,他轻声宽慰道,“别紧张。”
姜姝撅了撅嘴,小巧水润的嘴巴嘟成了将开未绽的玫瑰花蕾。她本想嘴硬的,可在季冷面前,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没几秒就泄了气,面对越来越近的高考,她确实很紧张。
姜姝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涨涨的情绪翻涌上来,她莫名有些委屈:“可是我控制不住。”
冷银色的电梯门照印出姜姝模糊的身影,季冷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蜷缩一下,红色的数字不断变小,叮——
电梯应声而开,与此同时,季冷的手掌轻柔地触碰着姜姝的头顶,眷恋不舍地摩梭两下后快速收回,低沉的声音消失在电梯提示音的余韵里:“没关系的。”
不知为何,今天的太阳升起格外的早,金色的阳光透着初日的稚嫩,越过单元楼门撒落进来,恰好停在姜姝的脚下,她跟着季冷迈步而出,身后的电梯门缓缓合上,前方是光明大道,背后的阴影终将被遗弃。
微风拂过,透着二月的凉意,季冷看着姜姝耳边被风吹起的碎发,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那么柔软,又那么坚强,姜姝永远是姜姝。
“那你也不要紧张噢。”姜姝忽然说道。
季冷笑了笑,配合着应了一声。
同学倾羡的年级第一,老师心目中的准理科状元,所有人都把他的成功看作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有姜姝在乎他的感受。三个多月之后的高考,亦是压在他头上的一朵乌云,哪怕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也足够明显。
学习于他而言不是难事,考试只是在检测学习成果。
但他是人,不是神,在这样一个除了学习一无所长的年纪,他偶尔也会忐忑。
渴望太多,欲.望太满,软肋便由此产生。
季冷坚不可摧,亦柔软鲜活,而这份柔软,只有姜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