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徐州城一行
代月斋展开了顾竹青给她送来的信,细细地阅览一番后,蹙眉说:“竹青说那位徐州城的老爷姓刘,全名叫刘章华,今年六十七岁。虽然家财万贯,但子嗣不丰。且自他娶亲以来,以先后娶了三房妻,四房妾。妻子先后离世,妾室却一直是那几个……”
她说着,常妈妈的脸上流露出几分了然神色。
只要是长了一对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刘章华明摆着就是宠妾灭妻。任凭小妾欺辱主母,所以才导致前前后后娶的这三位妻子,个个都短命,活不过五年,甚至于连个子嗣都没能留下,委实可怜。
若真是让顾竹青嫁入这样的人家,以她的性子,怕是不足一年就被磋磨死了。
代月斋缓缓攥紧了手中信纸:“这事我得管一管。”
“姑娘,您自己说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要拿什么来管竹青姑娘这桩糟心事儿呀?”
常妈妈问。
代月斋紧紧抿住了嫣红的唇瓣,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思索。
“这事儿我得见了竹青再做计较。”代月斋一面站起来,一面呢喃,“我记着徐州离咱们扬州城不远,若是雇的马车脚程快的话,半天时间也就到了……”
“这样吧,常妈妈。”忽然代月斋抬起眸来看向常妈妈,“你去向老爷说一声儿,就说许老太太最近少眠多梦,几个来看相的师傅说像是给梦魇给魇着了。听说徐州城那边有个龙虎观,治梦魇是最灵的,但一定要人诚心去求才行。”
代中益有益跟许府交好,这点拜三清的小事他没有不允的。
常妈妈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代月斋就跟在后面追着嘱咐了一句:“记住,别先叫大娘子知道了。她是惯会找麻烦的,乐得叫我这事儿做不成。”
常妈妈又是应一声,很快就走出了初月院。
代月斋见常妈妈走了,将视线重新落在了那张信纸上,将纸上的一行字“刘章华年少时久居吐蕃,素来迷信,府中常年豢养术士炼丹……”看的分外真切,这才将信纸折了,投到了自己手边的香炉里烧了。
很快,常妈妈果然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为着方便,代中益还特意拨给了代月斋一块牌子,可以随意支使府中的马车。
代月斋接过牌子,就带着彩云一个出了代府,朝顾府那边去了。
顾竹青是明白代月斋性子的,知道她递了书信后代月斋必定会马上赶过来,因此下人才一通报,她就叫人将代月斋给请了进来。但不曾想代月斋本人倒是没有来,送进来的是一张小纸条……
半个时辰后,顾竹青悄悄地溜出了顾府,果真在顾府后门处看见了一辆马车。
她迫不及待地提裙上了车辇,一见到代月斋,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月斋姐姐!”
代月斋按住她的手,关切道:“你出来可有其他人知晓?”
“不知道!我按照你说的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通,把丫鬟婆子们通通赶了出去。至少在明日午时以前,她们是不敢来我院子里叫我的。”
顾竹青说。
代月斋点头,随后叫车夫启程,直接往徐州城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徐州城的客栈之内。
一前一后进了两道身影进了客栈,被小二引着在闲云雅座里落座了。
李昉充满期望地看向自己对面的俊秀公子,道:“闻公子难得来徐州城一次,我说好要做东的。吃完这顿饭,晚上的时候,我再带您去夜舫上痛饮。届时我必定请得整个徐州城最为出色的歌姬作陪,叫您不虚此行。”
对面人穿一身墨绿色的儒服,胸口绣有一瓣竹纹,外罩浅色纱衣。一头青丝用简单的木簪子挽起,束在脑后。偶尔有一两缕碎发落在耳畔,但更显出清隽俊雅。
他皮肤白而素淡,眉眼有股冷冰冰的味道,眼眸呈冷淡的灰雾色,望向人的时候沉静而深刻。
闻言,闻时晏淡声道:“抱歉,在下家训所限,不能饮酒,辜负李公子美意了。”
他说着,声音不太大,凉丝丝的,像是放在寒冷井水里浸过一样,听起来悦耳舒心。
李昉一愣,脸上有些被拒绝的尴尬,但又立即附和道:“是是是,闻公子出身书香世家,世代簪缨。令尊又得陛下看重,官至宰相,自然是家风端正,是我考虑不周了。”
这时候雨前龙井上上来了,李昉又殷勤地请闻时宴品茶:“这是去岁我才存在他们这儿的一罐龙井,是从江南那边收上来的。光是采摘就耗费了不少人力,此后的烘、晒、装罐又是好一番功夫……”
闻时宴冷眼瞧着李昉滔滔不绝,便拿起面前的茶盏呷了一口,温热的茶香氤氲,正好遮住他眼底冷淡的厌烦之色。
李昉问:“怎样?”
闻时宴放下茶盏,言简意赅:“确乃佳品。”
见他赞许,李昉便笑开了,兴冲冲地说道:“这茶我去岁一共收了五瓮,如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