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写慈
“这云贼被徐先锋一剑捅穿,死在北疆,尸骨无还,”说书先生拍着快板,话接上回,“东都庄家富可敌国,庄家家主代代擅经商,才人辈出却从不入仕。话说庄家这一代有个大小姐,文采斐然,容貌清丽,人人皆知庄大小姐自小便同那云贼是死对头,云贼一死,她好不畅快!正逢云贼忌日,庄大小姐作《祭云三郎文》,今日我与诸君共赏,此文言辞犀利,好不痛快!”
……
扶画居的说书先生直直从下午说到灯火阑珊,围观的人听的是愈发兴奋,更有甚者遣来小厮拿纸笔记下庄大小姐所作的祭文,以便回家作谈资。
夜深人散,说书先生从扶画居的小门离开,有一女子提灯在此等候。
“先生请收下,主人甚是满意。”
灯下昏暗,但女子递过去的荷包微微开口,肉眼可见泛着金黄色光泽。
说书先生连忙接下:“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女子见他收下,转身便要离开,说书先生急忙追上去,将一沓装订好的书册递给她:“这是扶画居今日加印的读本,小姐笑纳,以后若是还有……”
女子接过书册,微微一笑:“自然,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生意,我必然先找先生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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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府的马车很快,不出一刻,晚棠便回到府中。门口的少年见她下车,着急地迎上去。
“晚棠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快,给我看看今日扶画居的新读本!”
“飞絮,你怎又这般心急!”晚棠将读本递给他,飞絮边走路边将书册翻的哗哗作响。
庄家财力雄厚,这位于江南的别府也是别有洞天、幽深宽旷。二人边走边看足足走了半刻多才停脚。
“找到了,小姐不给我们看的祭文在这页!”
“嘘,就到倦云阁了,声音小点,别让你家公子听到。”
“害,晚棠姐姐,我家公子听不到的,放心吧,我们且来细细欣赏小姐的新作吧。”
说罢两人就蹲在倦云阁门口,细细欣赏。
飞絮字正腔圆地念着,生怕吵不醒屋里昏迷着的人:“哀哉云霁,如日中天之独辉,桀骜不驯,罪孽深重。尔以叛逆之姿,行恶逆贼之行,害忠士,祸苍生。刀剑所指,魂断黄泉!”
晚棠叹道:“我家小姐这文采,这才华,若为男儿身必然是当科进士。”
飞絮撇撇嘴:“岂止,我看小姐应当是新科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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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云阁内无数珍宝,庄府在南方收到的珍奇玩意几乎都在此处,内里也是富丽堂皇,同那位庄小姐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庄写慈在外看上去清新淡雅,实则大俗大雅。
而这无数宝物层层叠叠,中间的空间则被放置了一张暖玉榻。暖玉榻周点了一圈长命灯,寻雪香不要钱似的终日点着。
榻上躺着的,赫然是庄写慈祭文所祭之人,云霁。
说巧不巧,云霁对天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他醒来的时候全身无力,不能动弹,甚至不能视物,唯有双耳能听见外界。
他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庄府的丫头和自己的书童凑在一起念庄写慈所作的《祭云三郎文》,直接又气晕过去。
于是晚棠和飞絮推门进去添香的时候,无人知觉云霁已醒过一番。
第二日。
庄写慈每日晚膳后都请大夫来为云霁施针,这一日大夫刚走,她坐在软金椅上静静看着榻上的人,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庄小姐好大的手笔,冒天下之大不韙将本将军藏在这满屋珍宝之中,怕不是……”
云霁话没说完便被庄写慈打断:
“正是如此,金屋藏娇。”
云霁一下子就哑了声,久病的苍白脸色浮上红晕,一双凤眼顾盼神飞,去了不少病气。
庄写慈笑问:“云行之,你何时醒的?”
云霁眨眨眼:“昨日晚棠和飞絮在门外细细欣赏庄大小姐的新作时。”
庄写慈却没理会他,起身推门叫晚棠去请大夫回来。
飞絮随庄写慈进入倦云阁,行至榻前,泪水如注。
“公子!少将军!你终于醒了呜呜呜我等的好苦呜呜呜……”飞絮趴在榻前哭诉云云。
待他哭声停息,云霁闭上眼,缓缓道:“害忠士,祸苍生,刀剑所指,魂断黄泉,魂断黄泉呐!”
飞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侧目往右望庄写慈,庄写慈却不知何时已经遁走。
“公子,飞絮错了,求公子原谅我。”飞絮不住地求饶。
云霁睁眼,看着暖玉塌的金顶:“错在何处?”
“飞絮不该和晚棠姐姐一起欣赏庄小姐的新作,不该念的如此大声吵醒公子,更不该欣赏完后还和晚棠姐姐一起取……”飞絮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云霁已觉不堪入耳。
“行了,你出去吧,”云霁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