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州10

谢泽鹤翌日来顾府，同顾纪允择选了下月的吉日，在上京完婚，婚书拟好后，便交给了顾家妥善保管。

两家人也因婚事定下，推心置腹坐下的吃着几碗热酒。

不过，眼下的李无忧正忙着御窑厂的事务，因为婚事定下，她已将事务变动盖上自个儿的印子，经了州府大人过目，逐层呈递给到上京工部。

至于顾家那成油水，自然会抽去。

御窑厂内，众人的脸色皆是不大好看。

至于接任掌事的大人位置的，她思虑良久后，定下小她三岁的副掌事方鸢。

“大人以后还回来吗？”

方鸢心不在焉的拿蒲扇扇着未干的图稿，委屈的目光落在李无忧身上。

自打方鸢知道李无忧定下婚事，还是嫁到上京，方鸢更多的是累和无措。

“应该会来。”李无忧抬头见方鸢愁眉不展，她放下笔，“怎么，担心我要走，便担心担子重？不堪大用？”

“大人，我才刚学了三年，对厂内事务也是半斤八两，比另外几位副掌事差了许多，”方鸢停了手上摇扇的动作，“大人，为何不选苏副掌事，他好歹也做了十余年，做事周全，也是颇得人心？”

提到苏副掌事，李无忧压弯，手拿着印子压在盖在画稿上，“八面玲珑和趋利逢迎，是不同的。”她看向方鸢，俊俏的容颜上还带了些稚气，“等你坐上这位置，看事自会不同。”

“我还是不解，其他掌事比我都出挑，可我年岁小，得了提拔做了掌事，他们定会内外针锋相对。”方鸢“啪嗒”压下蒲扇，眉心紧锁，对李无忧的提拔是喜也是愁。

“方鸢，前年我便带你和几副掌事见去见料子商贩，他们私底下得罪多少家？”李无忧抬起手中印子，鲜红的印子落在画稿上，“给过机会，不中用，那就做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自她李无忧接了掌事大人，离了谭婉的照拂，没少受着各种不顺和内外打压。

早年间，李无忧碰到过那些与副掌事交好，古板尖酸的商人，嗤她是女子，让她滚回闺阁，早日寻个男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她掐着手，低头赔笑，在一笔笔帐子里成败往复。

有回练泥坊内缺了几样急料，她在冰天雪地，赶到料子坊，同商贩购置料子，可那个商人说带她们去仓库拿料子，一行人进了空虚的库房，门“咔哒”一声反锁，他陪着笑说，伙计力气太大，不小心上了锁，他已命人去取钥匙，让他们再待一会儿，那商人肥头大耳，抱着暖手炉，吃着热茶，肥厚的身子坐下檀木椅上，那双眼里透出暧昧不明的情欲。

仓库四面开窗，风雪肆意扫入，寒风如千针扎入衣袄，冻得几人直不起腰杆子，她冻了半个时辰，又因身子不适，唇色惨白，额上的虚汗，结上一层霜白的银霜。

一个时辰，再慢的伙计都够跑十个来回。

她的耐心彻底耗尽了。

她抽出侍卫的佩剑，命手下，把门砸了。

咔哒！

那商人见长剑捅穿仓库的木板，一把把刀剑渗出寒光，惊的他瞪大双眼，暖手炉脱手打翻，掉入火炉，捡起的火星，迸入雪中发出“滋啦滋啦”焦黑的火星。

他刚要逃，胳膊被几个侍卫按下，传来骨折“咔嚓”脱臼声，钥匙从他袖中掉出，眼尖的侍卫取了钥匙，插入锁孔，只听两声咔哒同时响起。

自此以后，她李无忧在那些泥料商贩中的名声褒贬不一。

也是做了掌事大人后，她有时想，干着憋屈，自个儿单干，怎么都痛快。

而今卸下重担，李无忧要离开儋州出一趟远门。

她去上京，嫁一个纨绔又如何，她要的远不止此。

咔哒！

李无忧将御窑厂的官印放入匣中后，上了锁。

“我的路只能走到这儿了，剩下的便是交给你了。”

李无忧把钥匙，文书，和一本名册交给方鸢，“我不在后，御窑厂再无顾家扶持，这些年制工手艺，多有精进，上月我已同工部提了加俸一事，工钱与与从前顾家补贴差了半成，你来日的路会苦上几分，若有难处，你来可些书信告知与我。”

方鸢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无忧手中两样的物件儿，她犹豫迟疑的抬起手接过。

顾家自接手御窑厂后，多有扶持，无奈钱财，师傅，人脉，都是耗费心血倾注进来，无论闲言碎语，李无忧已是仁至义尽。

彼时她不过十八，而方鸢不过十五。

方鸢曾听烧火的小七说起，掌事大人接过掌印，也不过十四，她常在烟熏火燎，算账，找料子商间，奔波往复，风寒侵体，汤药如饭般饮下，再后来她将偌大的御窑厂治理的井井有条，除了老师傅气不顺，常做些欺压小事，她也是弯了弯腰，让下几分。

方鸢接过重担，册子上还带了余温，她触上觉着温暖，又心酸。

两人从年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