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们说生下来那会太穷养不起，这几年日子渐渐变好，希望女儿能回去生活。

“你们当养只家禽呢？我一年养下来什么都舍得喂，到年底了你来摘果子了。”冯卫岚气不过。

“妹子，你也别生气，我们给钱，毕竟住得这么近，这些年抚养费什么的我们也看得见。”李根民语重心长。

这场谈判进行到最后，顾信国和冯卫岚这方气焰逐渐平息下来，顾乔看着后院的阳光一点点暗淡下去，但依旧很热，前厅讨论的声音逐渐减小，最后的最后，她听见冯卫岚小声地说了句：“我们考虑下！”

顾乔失了神一般撤退到厨房，灵魂脱壳似的忙着淘米、洗菜。

她的命运此时正摇摆不定，只在顾信国和冯卫岚的一念之间。

家里表面看着还一片祥和，期间她等到了一中的录取通知书，但同时她也做好了随时被安排其他出路的准备。可能眼睁睁错过开学的日子还留在陵水，再过几年被安排嫁给当地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繁衍后代，生生不息。

忐忑到最后，剩下的就是平静。

她还是日复一日地做家务，偶尔看哥哥翻开几乎崭新的练习册，于是借来他的高中课本翻阅，上面的文字居然也看得懂几分。

她憧憬着顾远泽口中枯燥的高中生活，一中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块五颜六色的魔方，神秘而难解。

顾乔在一中开学前一周等来了属于她的结局。

冯卫岚在这场博弈中早就有了她心中的答案，她想把顾乔送回去。大抵是顾信国的眼光更加长远，就像是房子，买涨不买跌。

在陵水那样一个小城镇，各种消息传播的速度快得惊人，李家丢弃的那个女婴现在可是中考状元，按这样的势头，投资必定亏不了。

最终，顾信国一番话打消了冯卫岚的顾虑，他们不仅不同意，而且还要继续供顾乔上学。

半个多月的波澜起伏，顾乔在2001年八月底和顾远泽一同坐上了去陵宜市的客车，这是她第一次离开陵水，走到市区，她用了整整十四年。

顾乔高中三年不算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但是最刻苦的一个。

她太渴望离开这里，哪怕是陵宜也无法满足她想要离开的需求。

高一寒假结束，她再一次随着顾远泽一块坐上返校的客车，坐在车上看着一行北归的大燕，天地广阔，顾乔忽然在心里萌生出要去北京的胚芽。

有了差点上不了高中的前车之鉴，她在家里的时光更加卖力了，卖力讨好、卖力顺从……

2004年6月，顾乔高考完的那个下午就开始出去找工作了，只要能挣钱，她都愿意做。除了估分那天她出现在了学校，长达三个月的暑假她都窝在一家小工厂里当流水线的一员。

从陵水走到北京，她用了整整十七年。

生活的窘迫让她早早有了储蓄意识，当她读完本科，身边的同学几乎都身无分文，她已经带着大学勤工俭学存下的十几万飞去美国。

硕士期间，留学生圈子都说她看着不像来读书的，更像来打工的。

他们不理解的是已经全奖来这了，为何还要那么拼命挣钱。

2011年，顾乔从美国回到北京，对家庭长期的高度紧张将她塑造成了一个目的性十分强的女人，她要留在北京，哪怕不择手段。

人才济济、灯光不歇的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