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青梅

阿箫一脚踹翻了雕花木门，傍晚蒸腾的热风呼啸钻进屋内，卷起屋里精心布置的层层帷幔。阿箫满是泥土的脚毫不犹豫地踏上了精美花纹的编织地毯上，迎头便被浓郁的花香憋得一窒，顺手泼了红木桌上一盏新沏的顶尖雀舌在光可鉴人的博山炉上，里面终于听见了动静。

“谁呀?做点事这么毛手毛脚的，小心揭了你的皮去前边绷鼓”。

阿箫不答话，扬手一把掀开了最后一层纱幔。阿箫逆着光的身影慢慢走近，待看见眼前的人是谁时，画楼给祝容打扇的手猛抖了一下，仍强自镇定，只是话语间再没有先前那样盛气凌人。

“姑娘今儿怎么有空往这里来了？”画楼和气地笑道。

阿箫不理会侍女，只径自噙着冷笑一言不发地看着祝容。

祝容身上只穿了件绣着大朵牡丹的红抹胸，外面只薄薄披了一层纱，纱下是雪白的肌肤，肌肤上已快消退的红痕清晰可见，斜倚在美人榻上，姿态慵懒随意却又妩媚光华，勾人摄魄。只是那份慵懒在看见阿箫时，随意尽散。掩在如瀑黑发下的手微微颤抖。

“我为什么来她不知道，你知道”。阿箫斩钉截铁道。

“呵，我怎么知道你在疯什么”祝容面色淡淡道。

阿箫笑，刹那间如光风霁月，春晖璀璨。

祝容暗道不好，刚想有所动作，便被阿箫不费力气地踢倒在地，雪白玉臂被猛地按在后背，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现在想起来了吗？”阿箫手上加力，空着的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某个部位轻轻一按，祝容瞬间惨叫，声音凄厉隔城可闻。

看着祝容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阿箫心里肆虐的杀意稍稍缓解。

“这个东西认得吗？”阿箫从袖带取出一物直接摔在她脸上，“妙霖堂堂口的信物，从哪个堂主的衣襟里偷来的？”阿箫有意折辱她，“借着这信物派了几个酒囊饭袋在我去庆都的路上截杀我？”。

阿箫笑道：“你是这花魁做久了，真以为你就是他们捧得那样高了?你这小楼用料再如何奢靡华贵，也不是从前那个站在枝头的大小姐了”。

极力去忽略的事实被揭穿，祝容羞怒交加，即便还被阿箫狼狈地按在地上，还是扭过头去恶狠狠地抽手反击，阿箫就势让她稍得自由，却在她扬手挥来的瞬间再次不费吹灰之力，稳稳地将她的胳膊肘横在她自己的脖子上。让祝容明白她其实从头到尾都处于别人的控制中。即使偶得喘息，那也不过是个作弄，就像猫抓了老鼠再放掉，老鼠以为自己得了生机，其实不过是在玩弄，就像她这个花魁的名头所代表的含义一样。

祝容无力反抗，却仍挣扎着，用目光怒视，去表达愤恨。

“别这样看我，你这副形容还是留着去看那些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男人罢”阿箫轻笑着句句戳在她痛处，将她勉力支撑的尊严狠狠践踏。

“没有下次”阿箫厉声道，随即一把将她掼在地上，嫌脏似的拿纱幔擦了手，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先前趾高气扬的侍女一个字也不敢多嘴，此时见阿箫扭头走了，这才慌忙去扶躺在地上的失了高傲的祝容。

“这个……”祝容一句咒骂没出口瞬间又收回了舌尖，

阿箫在门边堪堪站住了脚步，常年在刀光血雨里淬炼的眼神凌厉看去，画楼伸出的手当即一个激灵，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出了小红楼，迎头却被廊上亮如白昼的灯光刺的揉眼，前边酒气香气一阵阵的被晚风送来直冲脑门，熏得人头疼欲裂。绕回小门，刘江静静地站在一棵梧桐树的月影儿里，不知等了多久。看见阿箫走近来，咧嘴一笑。

“马已经喂好了，喂得是傍晚才送来的鲜草，这会都该睡着了”刘江比划道：“那马太累了”。

阿箫简单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刘江有些羞涩的笑笑接受了这不算赞美的赞美。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指了指阿箫。眼神里多了几分关怀。

阿箫点点头，冲刘江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又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俩人心照不宣对了个眼神。

枝叶掩映的窗边立着一个模糊影子，远远地看着树下的俩人云遮雾绕地打哑谜，看得一时失神，手里的冰酪不知不觉间早已化成了一滩水。

一声清脆的扣门声传来终于让祝禹昇回神，顺手将盏里化得不成样子的冰酪泼进窗外的西府海棠茂密的枝叶间，转身回桌前坐下道了声“进”。

阿箫低眉顺眼行礼，回禀道“阁主，苇渡一心与周夫人之事暴露不久，周家唯一少爷不是亲生之事也已广为人知，周王爷已考虑从宗族中过继子嗣来稳下，周氏宗族里为了过继之事内斗；庆都那边金老爷死后，果然有数股势力入都查找通边贸易信物，春娘放了消息，想必不日就能收到他们互相残杀的消息，下一步该如何还请阁主吩咐”。

祝禹昇头也不抬，静静道：“静观其变。回去好好养养”

养什么？祝禹昇没说，阿箫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