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玄钟响
么时节?!东宫怎么可能起火?!这火蹊跷,太蹊跷了!”
照水被摇得天旋地转,触目所及是一张面布狰狞的面孔。“娘娘,娘娘您冷静点。”
“本宫怎么冷静!”哲悯皇后一把甩开照水,玉手成拳,死死砸在床上,“给本宫查!翻天覆地也要把这个畜牲给本宫拽出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凤眼刺向摔倒在地的照水,“昨儿晚上那群刺客呢?”
昨日金吾卫来时,先把一众女眷带到了安全地带,后来东宫忽然起火,哲悯皇后没顾得上这边。
“死……死了。”照水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下。
嗡嗡而出的声音惹得哲悯皇后暴怒,“竟没留下一个活口?!金吾卫那帮废物干什么吃的?!”
照水没接声,那些人功力深厚,纷纷有备而来,见大势已去,便吞毒而亡,也不知道搁哪里寻了骇怪的毒,人死了不说,连着尸体也迅速腐烂,那场面一度让人作呕。
兴许他们是奔着圣上而去,因为历年迎秋宴都要皇帝亲自主持,但他们却没摸清门道,圣上身体不利索,休养在兴庆宫已有几日,于是扑了个空。
这些话不过是照水的猜测,眼下皇后气急攻心,她也不敢多言。
“母后可醒了?”殿外响起刻意压低的询问。
“奴……奴才不知。”又有守门的内侍唯唯诺诺答。
哲悯皇后看了一眼照水,照水会意,理了理头发,起身走出次间。
“照水见过陈王殿下。”
“照水姑姑有礼,母后可醒了?”
照水轻轻摇头,随后微微福身,“殿下有什么告诉奴婢也一样,奴婢定会原封不动说于娘娘的。”
“昨日宫中大乱,本王担心母后,特来存问。”说到这,裴茨看了一眼照水,随后道:“既然母后无恙,那本王就不打搅了。”
“恭送陈王。”
身后传来照水规规矩矩的送客声,裴茨缓缓勾唇,泛起些许干皮的嘴唇勾出讥讽,眼底却是近乎癫狂的笑意。
出了长乐宫,裴茨撩着白袍,脚下生风。
东宫太子居住的长极殿,早已烧得不成样子,残垣断壁摇摇欲坠,碳木还泛着星星火点,噼里啪啦直响,似乎下一秒就要坍塌。
太子尸首被移到了旁侧的中安宫,正等着入殓。太子妃昨日惊吓过度,今早刚诞下个不足月的女婴,眼下并这襁褓养在广阳宫,由她堂姐睦婕妤陪着。已然是强弩之末,兴不起波澜。
“陈王殿下。”
拾掇院子的小太监眼尖,迎揖而来。
“本王来陪陪大皇兄。”裴茨摸了把眼角,似是伤心坏了,步履蹒跚进了中安宫,素白的衣服清冽,却要压断他的脊背。
裴茨情绪激动,不慎被白玉台基绊倒,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门框,才堪堪立起身体,他匐起身子,双目泛红,“大皇兄,我来看你了……”
殿里燃着长明灯,祭桌上各种瓜果供品堆成小山,泥缶里星火阑珊。
太子身上覆着白布,安安静静躺在灵柩里。
裴茨走过去,在泥缶前缓缓蹲下身,捏了几张花银丢进火里。
霎时,火苗复燃,在裴茨眼前窜开,“大皇兄,这火……甚好。”
红光映进眼底,裴茨似乎看到大皇兄款步而来,他昂着头颅,脸上是万年不变的睥睨。
皇后所出,天之骄子,众望所归,未来登上那把椅子的人,是该骄傲啊……
“哼,贱婢所出,也配和我称兄道弟?”杏黄色的袍子上四爪龙耀武扬威,和他主人别无一二。
裴茨手上动作一顿,脸上阴狠遍布,“配与不配,皇兄说了可不算。”
“活着的人说了才算。”裴茨在抬头,眼前只有愈发旺跳的火光,和灵柩中再也无法起身、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唤他母亲贱婢的太子。
裴茨站起身,在素白的袍子上狠蹭了一把手,甩袖而去。
艳阳高高顶在头上,一桶水接着一桶水不断泼向破木残骸,水珠溅起,又滴滴而下,暗无声息。
苏向宁双手环胸坐在桌前,面无表情看着裴敛,“你是何人?”
“这是哪里?”
两道声音同时而起,空中弥漫出嚣张跋扈的气氛。
“你先说。”裴敛咬着牙说道。
他后背生疼,刚刚那番大动作,定是把伤口弄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