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难缠的家伙
“娘子,可怜可怜某吧!某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啊!”满脸灰的男子穿着破旧的麻衣,紧紧抓住李昭悫的裙摆,哀嚎道。李昭悫用力扯了扯裙裾,愣是没从男子手中扯出,急得转头往四周看,希望街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可街上的人明晃晃地向他们投来目光,小娘子用绣帕捂着嘴偷笑,阿婆们毫不掩饰地谈论着,甚至还有胡商朝他们吹口哨。李昭悫哪里遇到过这种事,要是平日有人敢这么对她,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晨风抱臂看着李昭悫窘迫的样子直想笑,没想到她也有能看主子笑话的一天。但很快晨风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这人接近贵主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感觉到。哪怕这西市人来人往,她也不可能直到李昭悫出声才发现此人。
晨风重新打量起面前的流浪汉,虽然他衣服破烂,但身材健硕,线条流畅。左袖的缺口随着男子动作的摆动露出左臂紧实的肌肉线条。他分明是练家子。要是这人真想对李昭悫做什么,现在就没有机会让晨风看笑话了。思及此处,晨风实在后怕,冷汗泅湿了她的里衣。
晨风迅速从腰间抽出弯刀,想到是在人流密集处,只是用刀鞘打掉了流浪汉的手。她上前挡住李昭悫,将李昭悫与流浪汉隔开,呵斥道:“你要对我家娘子做什么!?劝你识相点,赶紧滚!”
流浪汉见状瞪大了双眼,不停地磕头,声线颤抖道:“娘子饶命,娘子饶命啊!某本是江湖中人,如今被仇家追杀,没有去处了啊。娘子心善,收留某,给某口饭吃吧。”
李昭悫此次来西市没和郑氏打招呼,要是把武侯引来,那她这几个月都出不来了。何况这人来人往,把武侯引来只是时间问题。李昭悫从袖中拿出荷包,掏出了一两金,丢在了流浪汉的袍衫上道:“拿了钱就走,莫要再纠缠。不然仔细掂量掂量你的下场。”
说完,李昭悫就拉着晨风走了。晨风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流浪汉捡起金子放入怀中,站了起来。但他并未如她们所愿离去,而是一直大大咧咧地跟着她们。李昭悫她们加快脚步,他也加快脚步。她们放慢脚步,他也放慢脚步,但始终和她们隔着一段距离,十分膈应人。
晨风终是忍不下去了,转身一把将弯刀从刀鞘中脱出,在刀刃离男子的脖子只有一线距离时才堪堪停住。流浪汉不但不惧,还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嘻嘻道:“娘子的性子真是烈啊,夏国人就是不同。”
他这般难缠,反倒令李昭悫起疑。李昭悫按下晨风的手臂,朝男子开口道:“你若诚心投靠,就随我到食肆中说清楚。”
西市繁华,找到一家酒楼食肆不是什么难事。食肆虽不比酒楼,但好在人多嘴杂,只要男人不闹,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李昭悫领着晨风和流浪汉随便找了个食肆,坐在了食肆外侧的座位上。食肆搭了个棚,向街上延伸,为坐在外边的客人遮风挡雨。李昭悫看着桌椅旁起装饰作用的木栏杆,估量等会儿情况有变,自己能不能翻过去。
李昭悫先叫酒博士给流浪汉上了碗清酒和一盘蒸鸡肉,又给自己和晨风点了羊奶。点完菜后,李昭悫转向男子,示意他说些什么。
而流浪汉此时竟难得的羞涩起来,他挠挠头,嗫嚅道:“某这样子实在是不像样。娘子,某先去后厨打把水洗个脸。”说完后,他扑棱一声,从竹椅上站起,向后厨跑去。
等到流浪汉走后,晨风啧了一声,不满道:“娘子这是做什么?那人分明是练家子,这一路跟着我们不知是何居心。”
李昭悫掀开帷纱,露出樱唇,抿了一口羊奶,缓缓开口道:“可他没有对我们真的做些什么。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刚刚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动手的机会。是神是鬼,总要一辨才能知真假。”
晨风的嘴张了又闭,想说些什么,最后将她的那份羊奶大口闷下,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很快流浪汉就撩开后厨灰扑扑的帘子走了进来。他洗去面上的尘埃,露出原本的面庞,不算歪瓜裂枣,也不算过目难忘。他最好看的是剑眉星目,有着江湖生活给他添的几分肃杀和侠气。
其实是挺符合江湖人士的理想皮相,毕竟每日都是在刀尖上过活,太过引人注目,反倒不是好事。
待他落座后,李昭悫才开口,声音不疾不徐道:“先说说你叫什么,再说你到底想做什么。莫要看我年纪小就诓我,我今日给你的机会已经够多了。”
男子像是饿了好几日,边大口吃肉,边口齿不清道:“唤我岳大就好。我本江湖游侠,被秦王府追杀。我知道贵主不喜秦王府,或许会收留我,所以便日日在齐王府前等候贵主出门,求贵主帮我。”
李昭悫原本握着陶杯把玩的手一滞,莞尔道:“你既知晓我的身份,还敢说出我不喜秦王府的话来。你就不怕我现在就送你去秦王府邀功吗?再者,我若收留了你,万一你有一日撞见了秦王府的人,岂非令齐、秦王府之间生了龃龉。”
岳大灌了口清酒,沉默一会儿,声音沙哑道:“此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