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
场戏是演不下去了,陆青斐抬手要拭去她的泪水,却被她偏头躲过。
姚静衡倔强地别开脸,咬着牙将泪水蓄在眼眶,不教它们再流下。
“是我,”他松开一只手,捧回她的脸后弯腰和她对视,“我没有被妖怪吃掉。”
姚静衡半信半疑地望着他,眉头似蹙非蹙,泪水欲出不出。
陆青斐情不自禁放软语气,哄着她说:“我若是妖怪,直接吃掉你不就好了,反正你也逃不过,我又何必同你说东说西。”
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她紧紧抱着他呜呜地哭了起来。
陆青斐摸着她的后脑勺,轻声安慰:“世上没有妖怪,我也还是我。”
“为什么……骗我?”姚静衡抽抽噎噎地说,“我好怕你不在了。”
他原本也不想演这种戏吓唬她,可空口几句话似乎又不能完全打消她对妖鬼的恐惧。干脆把逸闻变成现实,就让她以为他是在故意戏弄她,如此她也不会对那些非人的东西信以为真。
可陆青斐没料到,她的反应竟会这般激烈。
“我不该戏耍于你,对不住。”他道,“此前告诉你的黄鼬化形吃人也是假的。”
姚静衡哭得更大声,陆青斐索性把人抱了起来,心虚地说:“夜深了,我们先回家,回去后我任你处置。”
陆府就在隔壁,他都走回了自己院子,她依旧趴在他肩头哭得伤心。
盼康等得焦急,都快忍不住去禀告李观如和陆执英,此刻把他二人盼了回来,哇哇地大哭。
盼康一哭,他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一点点的人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耳边全是哭声,陆青斐有些头疼,打发盼康离开:“今夜不必守着,明日你也歇一天,想去何处玩就去,花销记我账上,再从我库房里挑几件喜欢的带走。”
盼康立马就捂着嘴又哭又笑地离开。
陆青斐在桌边坐下也没有把她放到地面,顺势让她坐在腿上。
他摸了摸茶壶外壁,尚且温热,一边倒水一边说:“喝些水再哭。”
失而复得的喜悦渐渐平息,姚静衡终于记起她该对他生气,没好气地说:“不喝。”
“你也不能光出不进。”陆青斐拍拍她后背,“这时候不喝水,待会儿便只能干嚎,仔细把嗓子嚎哑,以后就跟鸭子似的嘎嘎乱叫。”
姚静衡破涕为笑,立即又敛起笑意,恶声恶气地说:“我就是不喝。”
“行,你不喝我自己喝,渴死你。”陆青斐一饮而尽。
她听见咕噜咕噜的饮水声,感觉自己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再度啜泣起来。
“我就说你要干嚎,你怎不信我?”他重新倒了杯水,本想递到她嘴边,可她的脑袋还搁在他肩膀上,胳膊自然绕不过去。
陆青斐极有耐心地劝道:“水喝了再哭,一哭多就喝水,如此这般,哭一整夜都不在话下。”
嗓子干哑,眼珠子也涩得难受,姚静衡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身,左臂还圈在他脖颈上。
她接过水杯几口喝完,陆青斐早就提起茶壶时刻准备给她添水。
“多喝几杯,今夜慢慢哭,你想哭到几时便哭到几时。若是今夜哭不痛快,明日我们什么都不做,让你哭够就是头等大事。”
姚静衡捏着水杯,泫然欲泣。“我觉着,你在讥讽我。”
“我敢吗?”他恭敬地给她再掺一杯。
“你都把我骗成那样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姚静衡郁气难消,以致于呛了一口水,咳个不停。
陆青斐忙不迭给她拍背顺气,安抚道:“是我害得你呛水,我马上就自罚三杯。”
她愣愣看着他接连三次用起她喝过的水杯,凉透的心噼噼啪啪碎了满地,适才喝进肚里的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你还把你喝过的杯子给我喝。”姚静衡心里难受得紧,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这套茶杯怕是都被我沾染过,这时候门外又找不到人给你换一套新的,要不你直接对着茶壶嘴喝?”
她更难受了,眼里噙满泪。“我也不能让你喝我喝过的。”
“无妨,我不嫌弃你。”
“你这样说,显得我在嫌弃你。”她抹了抹泪,替他感到委屈。
“不是‘显得’,你就是在嫌弃我。”
她含着哭腔否认:“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是我心胸狭隘,是我误会于你。”
“你又在讥讽我。”
陆青斐对她的无理取闹照单全收。面对着哭闹不停的小娘子,不仅没有半点不耐烦,还甜滋滋地觉着自己的心都快化了,一边给她试泪,一边笑说:“我都心胸狭隘了,当然该做些狭隘的事,你当我在讥讽你也不是不行。”
姚静衡心想果然,他就是在讥讽她,当即夺过他手里的茶杯,将其中的残水喝尽,啪地一下把杯子重重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