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会
百口莫辩,“您信一信我。”
“好好好,我信我信。”大夫屈服道。
陆青斐朝盼康抬抬下巴,示意收拾东西。
他自己则规规矩矩地对大夫行了一礼,认真道:“今日有劳大夫替我三人解围,陆某感激不尽。”
大夫摆摆手,无奈地笑道:“小郎君果真不老实。说吧,还有何事要我代劳?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陆青斐解释道:“您放心,我等并非不义之徒,否则县衙查人也不会遮遮掩掩,不肯出示文书。”
大夫认同地颔首。
“我确有一事有求于您。”他再作一揖,从盼康手里接过刀鞘取下小狸奴玉佩,“还请您暂时替我照管它,待安全时,我再来接它。”
因着系在他腰间,姚静衡虽是一眼就喜欢上,但也不好细瞧,更不好意思问他在何处买的,这时候不由得多看了眼。
大夫既知是何物,陆青斐就把小狸奴装进了锦袋里。
心思过于细腻的大夫又“顿悟”了一次,豁然开朗道:“怪不得小郎君非说人家小娘子是你小姨母,原是早就有了心上人。”
陆青斐笑而不语。
姚静衡庆幸没说自己也想买一个,要是人家告诉她是定情信物,她到时该有多难堪,多懊恼。
盼康在里面收拾着,压根儿没听见这出。
大夫指着他的刀鞘问:“就只有这个玉饰要我保管,你不是还带着刀吗?”
“日后兴许还会搜查,兵器太过危险,会让医馆卷进无妄之灾,我待会儿找个偏僻地方埋了就好。”
这小郎君性子是跳脱了些,做事却是周全细致,大夫很是欣赏,也承诺定会替他照顾好他的东西。
陆青斐毫不见外地说:“有劳您闲暇时也帮我看看兵器是否尚在,我埋好后会派人告知于您。”
“你这小郎君啊,没一句话是白说的。”大夫笑着送他们出去。
衙役还在街上四处搜查,客店里派有专人检查行旅过所,牙行亦是如此。
好在食肆里不甚严格,三人安稳地饱食了午膳。
衙役们仍在忙碌,铺天盖地的搜查席卷这座小小的县城。饶是天真如盼康,也不禁为此而愁闷苦脸。
他的白面引得路过的衙役多看了几眼。盼康也偷偷瞄了他们几眼,然后一溜儿小跑,绕到陆青斐左侧。
中间的姚静衡就成了走在外面的人,衙役看清她的脸,急急忙忙向后跑去。
“小郎君,咱们还能回到长安吗?”盼康问。
“细水方可长流。他们一来就搞出声势浩大的阵仗,正是因为自知时日无多,急于求成。如今在暗的是我们,心急的是他们,你担心什么,好生躲着便是。”
路边的首饰摊子琳琅满目,其中虽真假掺杂,但实在美丽。
陆青斐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过去。“我们去买些首饰。”
盼康变脸比流泪还快,听了主子的解释,面上的愁云顿时散去,欢欢喜喜地跟去,问道:“小郎君怎对这玩意儿有了兴趣?”
陆青斐向上吹一口气,额前碎发飞起又落下。“我现在是美人,你也是个小娘子,发髻上什么装点都没有,像话吗?”
姚静衡的发髻就是光秃秃的,她别开脸,把几缕松散的头发别到耳后,盯着地上她自己的影子,倏而影子边上绽放一朵花。
她从发髻摸出一支五瓣花头簪,扭头又见盼康忧心如焚地望着她的发顶。
“怎么了?”姚静衡把花头簪放回摊子上,紧张兮兮地问盼康。
“你比他高,他还得踮脚才能够着你的发髻。”
“没有踮脚!”盼康誓要维护自己的身量。
陆青斐却懒得搭理了。
他把一串嵌宝花坠水精的珠缨缠在姚静衡帮他梳起的发髻上,摊主提醒他这是戴在脖子上的。
陆青斐依旧我行我素,还问摊主:“你觉着,我戴在头上不好看?”
摊主怔了怔,喜笑颜开道:“好看好看,娘子真是奇思妙想。”
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亦是这般看法。”
陆青斐挑挑拣拣地往脑袋上放,这边的姚静衡还在安慰盼康还会长高,又劝他忍住别哭,毕竟他的脸实在不能再补粉了。
“你们说够了就快过来挑东西,不然就只能捡我挑剩下的戴了。”
他快把首饰摊搬到身上了。
发髻插得满满当当,一颗脑袋在太阳底下闪耀出五颜六色的光,晃得人眼睛疼。脖子挂了四五条项缨,而脖子挂不下的就缠在了手腕上。
摊主正蹲在一旁数钱,脸上笑得堆满了皱褶。
姚静衡被这珠光宝气的景象吓得瞠目结舌,半个字都说不出。
盼康对此倒平静得多,只问:“小郎君脑袋疼吗?”
他还能不知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