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犯罪大甩卖
,佐野万次郎停止了动作,把盘子放在桌面上。我低着头大喘气,唾沫黏连着嘀嗒下去,我试图抑制呕吐欲,上回吐在他面前被他在床上弄个半死,我真的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感觉。
他摁住我的肩膀,像狗崽子似的把舌头凑近我的嘴角,舔舐去那些脏兮兮的液体。我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绒毛,我抖个不停,身体已经下意识抗拒起佐野万次郎,只要他靠近我、走马灯似的回忆就钻得我脑袋疼。
在几个小时之前他把我的脸摁在粗糙的桌面上,头发被指缝夹得太紧,拽得头皮很疼很疼。我感受到鼻血糊了我满脸,鼻尖以一种要被压平的力度摁在桌面,我咬着牙齿忍受他称得上是暴力的行为,佐野万次郎的手掌用力按压我的小腹肉,他把身子压在我身上絮絮叨叨地对我说话,皮肤被磨破,滚烫地疼起来,胳膊被他摁在后腰,我有一瞬间以为他要扭断它,于是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打湿了桌面。
就算求他也是没用的,辱骂也是听不进去的。“空虚的身体需要一个我来填补”这种话听起来像是爱人秘语,我听了却只感觉浑身发麻。我真的被他当作一个平复情绪的工具,我是一具尸体,被他揉进身体里。
“你别这样。”我张开嘴说话才发现自己在哽咽,“佐野万次郎,你别这样。”
他不会听的,无论说什么都是我自我安慰。我依稀记得很久之前他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又在不久以后突然出现,从我身边缓慢行驶的黑色面包车打开车门,在一瞬间伸出胳膊把我拉进车里。尖叫甚至还未从喉咙里发出,被不认识的男性压住胳膊腿的沉重的绝望,一个疯狂而湿润的吻和匆忙的抚摸,把这些带给我的全都是佐野万次郎。他从来不对我说“对不起”,就算说了也没有用,我和我的生活就此分离,佐野万次郎把我绑走,就此走上生活的分岔路口。
他起先也是想要温柔对待我的,他急切地渴求着我,却一点儿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他一边说“你不可以知道”一边露出个十分悲伤的表情,却又在掐住我脖颈时显出实打实的兴奋。佐野万次郎压在我身上,威胁似的从床头摸出枪,用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
他究竟在做什么?那些冰冷的枪械、让我反复昏迷又苏醒的药又是哪里来的?佐野万次郎已经变成一个我彻底不认识的模样。他第一次吻我,第一次对我动手,第一次像恋人一样与我比肩,第一次像仇人一样把我的关节卸去。哭泣和反抗变得破碎。他究竟是如何从这种囚禁与折磨之间得到快乐?
他说:“我爱你。”
我是不信的。可是他眼里滚烫的爱意就要泼到我身上,我是不能不信的。
他伏在我的小腹上:“我什么都不剩了。”
我几乎失语:那我呢?
我的生活呢?我该有的一切呢?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脸上的汤水都舔去。他的手指和我的十指交握着,用力碾过我缠着绷带的指节。我再也不想看他的脸,他总算停止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我听到他割断麻绳的声音。冰凉的药膏被他用体温融化成液体抹在我通红的手腕,他用两只手捧着我的手轻轻拍打我的小臂,药的苦涩气味蔓延出来。
他哄我高兴,我按耐住往他脸上吐唾沫的冲动。明明身体的束缚已经解开,我却丝毫生不起想要逃脱的意思,他温热的手掌裹住我的手腕,吻我的指尖。
我缩了缩手指,看到佐野万次郎裸露在外的手臂。他微微翻动它把内侧露给我看,上面竖着排列长长的狰狞的疤痕,好像一只长长的黑色爬虫覆盖在他的皮肤上,那向外翻出的皮肉被他摁得凹陷,已经愈合的位置泛紫,在间隔不久的位置又有崭新的伤口。佐野万次郎喜欢挠它们,于是血痂破裂了又渗出新的血,我又想到他隔着薄薄一层肉下面深青色的血管,血液在皮肉被割裂之后才涌出来,深色的、毫无生命力地滴落在地面,佐野万次郎的脸因为失血而发白,他的脚下是血泊。
他最开始这么做的时候,我哭着求他不要这样了。他就这样拿着刀站在我面前,冰凉的刀刃蹭过我身体,然后狠狠地摁进他的手臂里。血液喷涌出来,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压力,哭得眼前一黑,他抱住我,血从手臂转移到我衣服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我,我从他深不见底的黑眼珠里看到我自己,感觉自己正坠落进佐野万次郎的身体里,他的无助与痛苦转移到我身上,他轻柔的话语落在我耳朵里,我一直想究竟是什么让我们最终变成这样,我一直想,却无论如何找不到答案。我对佐野万次郎的恨和爱变成伤口,湿淋淋地张开,流出红色的眼泪。
他凑近我,吻我的嘴唇。在朦胧之间睁开眼,却看到佐野万次郎湿润的眼眸。那水光在眸子里打转三圈最终汇成一滴泪,沉重地打在我的脸颊上。我几乎要以为那是一粒子弹,滚烫地穿透我的身体。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而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