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变成了哑巴而爱在心口难开
我复活了,并非是想象中沾满鲜血的身体重新行动起来,也不太像是从棺材里爬起来,等我的意识像是一团烂泥一样被揉捏起来、又浇注在我的躯壳里时,只感觉全身上下的疼。好疼,感觉自己正在开裂,后来才发现是小腿被个尖锐的物什扎进去了,皮肉难看地扭曲着。
我有点想骂人。
等视野好不容易从模糊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个长得艳丽的男人,他的眼眶微微垂下,那染着血的面庞和我对视许久,他掏出个手机来――是我见过却没用过的触屏机,它的屏幕在昏暗的环境下散发出一片亮光。身体的眼睛好像很久没接触过光,我一时间只觉得这光刺眼,于是眼泪情不自禁地流出来。面前看着我的男人蓦地皱眉,于是捏着我下巴的手指、转移到了脸颊上。他以一种想要捏碎我颧骨的力度猛猛掐住我的脸,我感觉脸上很湿很滑,如果不认为那是我的眼泪的话,那就是血。
男人手心有血,刺鼻的气味钻进我的鼻腔里,后知后觉地被他唤醒了感官,能呼吸到的空气却越来越稀薄,我用力张开嘴想要一口咬上他的手心,他好像提前察觉到这回事,及时松开了我。身体一下子泄了力气,失去男人的支撑之后,我不受控制地歪倒在地面,脸颊猛地撞上男人的皮鞋头。
我只看到落了灰的地面和他擦的锃亮的皮鞋,尝到一点苦味。过了半晌才听到男人说话,说话的声音从一个变成两个。
“哎呀,好像呀,真像呀。”
“连哭的丑这点都挺像的。”
他在笑,笑得很清脆,然后笑得整个人歪倒,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有人拽住我的头发让我看着那男的,我开始想杀人,如果我能说话的话,我就要把他们的八辈子祖宗都骂一个遍,可惜我现在的嗓子好像有火在燃烧,张嘴都费事。男人在手机上摁了几下,笑得像花一样把它刺眼的屏幕朝向我,刚才被逼出了眼泪,现在视野又变得模糊,我在他的屏幕里、隐约看出是个女人的笑颜,不长不短的黑发,嘴角微微仰起、露出底下有点不整齐的牙齿。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是佐野艾玛给我拍的,我的社交软件头像。
这是我。
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听不懂他对我说的什么话,我只觉得他是个喜欢偷窥别人社交软件的变态,而我大概是被绑架了,可是记忆却无比清晰又有点疼痛地提醒我:我刚才死了。被骑着摩托的人击中头部,血湿乎乎地流了一脸,还没等我对着赶来的人说出点什么遗言,我就死了。后脑勺现在还有一种幻痛,但脸上一点都不粘糊,现在的我没有受伤。
事情是有些超现实,但就是发生了,我复活了。
男人笑够了,他故意把说话的声音扯得特别长、他的嘴里好像有很多唾液,说话黏黏糊糊的,暧昧地对我拉出口水音来。我还沉浸在一种重生的惊慌之中,只听清他说最后一句话。
“――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男人用皮鞋踹了踹我的脸颊,真的很痛。我的眼泪好不容易是止住了,怔愣地抬起头来看到他熨得笔挺的西装裤,他已经摆出一副懒散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对一切都兴致缺缺,他招呼一下手,于是从我身后走过来个男人,这个男人大抵就是刚才扯我头发的那位,他们长得倒是像,头发是一样的紫黑色挑染,一样的下垂眼,都让我有点恶心。
男人又一次用他的皮鞋摁住我的脸:“好宝贝,你说句话嘛。”
他身旁留着长发的男人于是猛地笑出声来:“好宝贝!谁的好宝贝呢?”
嗓子还是很疼。喉咙像被用刀划过一样,尖锐的疼痛从深处燃烧到上腭,好像是发炎了、又有点像哪里破了,虽然很痛,但好歹忍着痛还是能说出几句话的,于是我用手臂在湿润的地面把自己勉强撑起来,我拽住他的西装裤腿:“我操你妈的……”
说出五个字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就好像被谁摁下了暂停键,无论我再怎么张嘴、比划口型,甚至已经有了说话的实感,声音却始终发不出来。在几秒钟之后,我吐了一大口血。血块争先恐后地从身体里被呕吐出来,一大片血污、全都落在男人的脚上和地面上,感觉有什么东西暴力破坏着我的喉咙,男人又开始笑,心情颇好地用他沾满血污的皮鞋头研磨我的胸口。
“真可怜。”他说,“你才只骂了我五个字呢。”
我只管快速吐干净鼻腔口腔里的血,狼狈地抹干净自己的脸和嘴,像一条快要别憋死的鱼一样,趴在地面上喘息着。留着长发的男人弯腰来看我,他伸手抹了一把我脸上的血,然后很嫌弃地“噫呃”了一声。他俩还在一唱一和地想要我再多说几句话,我只能颤抖着在地面用血写字“不可以”,但是好像没人看到我的小动作,在一阵嬉笑之后,我突然被扛了起来。
被扛起来的感觉很不好受,肚子被男人坚硬的肩膀抵着,他居然还惊讶地说了一句“好轻”。然后有人胡乱地摸上我的皮肤,手灵巧地钻进衣服摸了摸我的肋骨:“啊呀,真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