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月洲白不确定魏翎之前是否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也不确定魏翎是否看到了洛云舒。
好在洛云舒早一步离开了,月洲白庆幸着。
过去这么多年,魏翎也许早就忘记洛云舒是谁了。
洛云舒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流云在她身后不远处默默地跟着。
洛云舒去了曲艺坊,那是以前洛府在的地方。
曲艺坊门口是一片观赏湖,湖边有一座高塔,洛云舒三两下飞上了塔顶。塔顶上视野开阔,刚好可以看到曲艺坊。
流云也跟着飞身上塔,隔着不远坐在洛云舒身边。
“流云。”沉默了许久的洛云舒突然发声,声音低哑,吓到了流云。
“洛小姐。”流云冷静地回应着,等着洛云舒的后话。
洛云舒扭头看向流云:“能帮我找两坛酒来吗?”
流云没有多说什么,飞身跃下,欲找个酒家,去买两坛酒。曲艺坊附近很是繁华,流云走进人最多的那家酒楼,买了两坛最好的酒。
回到塔上的时候,洛云舒依旧坐在那里,流云把酒坛递给洛云舒,洛云舒又把其中一坛推给流云:“陪我喝。”
流云默默接过酒坛,却没有打开。洛云舒也没有管她,自顾自地打开自己的酒坛,拎起来一口一口地喝着。
“以前,那里是我家。”洛云舒指向曲艺坊的方向,也不管流云有没有朝那边看,自顾自说着,“后来被查封了。那天晚上师父从后门旁的窗户把我接走,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父亲。”
“我娘走的早,从小,是我父亲把我拉扯大。”
“再后来,我七年没有来长安。”洛云舒拎起酒坛,又灌了一口,“当年就是那韩任达给父亲定的罪。什么欺君罔上、私通敌营、勾结异党、妄图谋反,桩桩条条,倒像是他自己的罪名。”
随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洛云舒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淡漠地望着曲艺坊,好像已经抽离了全部的情感。
流云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是我爹只不过是在边境放走一些妇孺而已!”洛云舒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这又有什么错呢?这就成了韩任达口中的私通敌营、通敌叛国,成了要诛九族要杀头的弥天大罪!”
“洛将军没错,我们都知道的。”流云是北渝人,洛常虽是带兵进攻北渝边境,因为善待俘虏妇孺,在北渝多有盛名。
一代忠臣良将,就这样死于权力的旋涡之中,难免唏嘘。
“我娘走得早,没见到这一幕,兴许也是好事。”洛云舒的酒坛已经空了一半,思绪也跟着下肚的酒一起越飘越远,“我娘身子本就弱,没有被抓进天牢,没有被严刑拷打,这么看来,也是件好事。”
说罢,洛云舒把坛里剩下的酒洒在塔顶,看着那酒液顺着塔顶的瓦片往下流动,在瓦片上晕出一大片痕迹,是洛云舒思念的痕迹。
“爹,娘,我帮爹报仇了,你们看到了吗?”
洛云舒擦掉眼泪,又在原来的地方坐下。
一坛酒不是洛云舒的极限,但她今天莫名地有些发晕。见另一坛酒流云没喝,洛云舒便抢了过来,打开酒坛,又饮了起来。
流云来不及阻止,洛云舒就已经抱着坛子喝了起来。
曲艺坊门口,一辆很眼熟的马车停下,洛云舒放下酒坛,看着那马车。
过了一会,魏翎从那马车上走下来。
“真有闲情逸致,今天这种日子,还不忘来听曲子。”洛云舒嘲讽着,又扭头问流云,“韩昭忆在那车上吗?”
流云眼力好,刚刚车帘掀开的那一瞬间,流云应该已经看到了车内还有没有人。
“在。”
洛云舒喃喃自语:“在还来听曲子,看来是真闹掰了。”
魏翎在马车下,脸色不悦,又对着马车里的人吼了些什么,这才甩着袖子,踏进了曲艺坊的大门。
迎客的嬷嬷忙过来把魏翎请进店内。
马车停在原地没有动,似乎还有所流连,等到魏翎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车夫才悠悠扬起马鞭,驾着马车远去。
洛云舒才不会管魏翎去不去曲艺坊,魏翎若是如此继续堕落下去,洛云舒求之不得。
倒是韩昭忆,魏翎现在这样,难免刺激到她,她能早日醒悟,离开魏翎才好。
看着马车远去,洛云舒继续闷闷地喝着酒,她思考着以后的计划,却又发现脑袋重重的,根本无法运转,向旁边一歪,倒在了流云身上。
流云接住洛云舒,试探性地叫了几声,发现洛云舒毫无反应。又看向洛云舒手上的酒坛,不知何时已经见了空。
流云有些懊悔让洛云舒喝了这么多,却也没办法,只好背上洛云舒回明月客栈。
天色已近傍晚,流云背着洛云舒回到明月客栈,飞宴帮忙打开了洛云舒房间的门,然后又去告诉月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