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星星仙语人听尽(伍)
着。素寒九针的武针在她衣箱里,沈兄可以一并带走。”
戈月与沈亦之同年,较肖沉璧年纪要大四岁,不过因为入门晚,还得叫他一声“小师兄”。
“素寒九针……你不留着么?”
“武针是师父传给她的。”
紫嫣师承孙素衣,素寒九针自然也承孙家针法的习惯,分医针与武针。当初紫嫣临终前,将素寒九针分传给两个弟子,医针传与了肖沉璧,武针传与了戈月。
沈亦之叹了口气,颔首道:“好。”
“沈兄信中提到,风雅楼欲拟十二谱,其中一谱名为‘天工’。”肖沉璧顿了下,问道:“你要将素寒九针列入谱中么?”
“天工”一谱借“天工”端木红念之名号,列天下精巧机关与神兵利器等,其下又分刀、剑、长兵、奇、机五谱。而若是不刻意隐去,出于端木红念本人之手的机关与兵器,自当名列其中。
“会。”沈亦之道,“但只有医针。”
至于武针,则会随着他将其作为亡妻遗物敛藏起来,而彻底于这江湖中销声匿迹。
“那不知漱雪在剑谱上,能排几何?”
沈亦之自然知他言下之意。
“……你想清楚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话问的多余。红尘既已入江湖,漱雪又怎会甘于隐居南山?
这两人的秉性……
沈亦之静默片刻,妥协般道:“漱雪既是端木前辈仿风月而作,名列自不会低。”
这话倒是提醒了对方什么事,肖沉璧沉吟片刻,道:“我见何方手中,似乎并无趁手的剑。”
“我先前本要为他寻一把,不过还要些时候。他自己也说,正好先把剑法再练练。”
“沈兄觉得‘流云’如何?”
沈亦之眉头稍一蹙,站起身来,面色沉凝地看了他一会儿,再开口时言语间多了几分迟疑:“可是端木前辈为重铸风月所作的……那第一把剑?”
昔年端木红念观风月虽轻灵飘逸,刃极薄,为举世无双之利器,却有易折之险,故仿风月铸了数把剑,以此为基尝试重铸,所得第一把剑名“流云”。
漱雪虽也是仿风月而作,但因其无鞘,只以公输机关藏于琴中,铸造之时便又有多处与风月略有不同。而端木红念仿风月铸漱雪、藏于肖彧之所作枕玉琴的初衷,不过是将其作为一件礼物,赠予好友紫嫣。
“是。”
“若你愿送,何方也愿接,那便随意吧。”
风月剑法当配风月剑。沈亦之虽忧心于这把剑会为何方招致些祸患,但他也深知,若有了这把流云剑,那少年于剑法一道上,又将大有进益。
肖沉璧稍一颔首,不再多言,自行离开,只留沈亦之一人在此。沈亦之按了按额角,回身慢慢收拾起戈月的遗物来。
衣箱里的东西不多,只有两三套衣衫,铺在底部,边角熏着些防蛀的药。而一方天蚕丝包温玉的锦盒正端放其中,内里应当就是那“素寒九针”的武针。
他把柜上那些书卷也一一整理好,放在肖沉璧拿过来的一个箱子里。这里面有她少时初习汉字时的帖,其上字迹生涩稚拙;亦有后来她研读的医书,边角处有方正秀丽的注记。
当最后的菱花铜镜与螺钿妆奁被小心翼翼地包在软布之中、安放入箱内卷起来的竹簟与药枕旁后,这间竹屋里已不再有太多能够承载主人过往年岁的物什了,所剩的惟有带不走的柜子与妆台,其上尚留岁月斑驳。
三个箱子皆未装满,一个衣箱、一个书箱,还有一个放着包括那妆奁铜镜、药枕竹簟在内的各种杂物。东西实在是少,但所有承载她这段年华的旧物、所有她能留给他的看得见触得着的念想,已俱都在此了。
沈亦之将箱子搬出来时何方本想搭把手,他只摇了摇头,执意要自己一个人来。当他将三个箱子都搬到马车上,回过头,正见少年静立于竹影横斜之下,低头看着手中的剑。
那已非是他先前来时所持。彼时他手中的,不过是普通铁匠所打的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实在无法与现下他手中这把相比。
这剑剑身修长,剑刃寒光凛然,柔和剑脊间落了一抹絮白,如取了段天边聚散无常的流云。
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