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黑手套
早些时候
“干什么!”安柏·格莱蒂斯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开门。
“我们也许不该报警。”门口的中年男人留着一把可笑的胡子,神情有些畏缩,他举高了手里的牛皮纸袋。
安柏接过来,拉开看,里面是一束沾血的头发。她顿时脑袋嗡了一声,似恍似忽地发问:“你什么意思。”
“这是一种警告,威胁……”那男人本想进门去说,安柏却杵在那儿不动,他只好就在外面说完:“……敲诈勒索。”
“所以呢?”安柏拎着纸袋,手臂交抱,“你更应该去和警方详细说明,请求帮助,而不是在我家门口,像条秃毛狗一样死皮赖脸。”
那人闻言表情凝固了一瞬,又立刻赔笑道,“安柏,你知道,我有个表兄的妻子的弟弟-”
“讲重点。”
“好好、总之,我警察里的熟人说这事很大可能会不了了之啊,毕竟涉及到……那.个.疯子的帮派-”
“他最近又没越狱,”安柏没忍住打断道,“你不是朋友一大堆吗?每人给个十万二十万,浩浩荡荡地去把事情闹大,或者去贿赂你那熟人的上级?上级不行就上级的上级——你他妈怎么可能会彻底没办法!”
“我最近手头不太宽裕……”男人嗫嚅着。
“我想也是。”安柏冷笑,“说吧,要多少。”
她姐姐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在她面前伸出三根手指。
安柏捏着纸袋的手紧了紧。
“这是小丑帮那边的要价,还是算进了你自己的辛苦费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男人怪叫道,“我会在这种时候-”
砰。安柏把门关上了。
外面的人趴在门板上一顿猛敲:“安柏!我知道你还在听!”
他停了停,没有回音,他还是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已经尽力了,你懂吗?我跟布兰达的婚前协议签得很明白,她的第六版遗嘱也还没有交给律师——这都一周了,好吧,如果!如果我们倾家荡产,换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怎么办?你有想过吗?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我…你怎么办?!”
安柏拨出去一直忙音的电话在这时终于被接通了。
“嗨,狄金森太太,”安柏说,“嗯,挺好的。就是,以后再有自称是我姐夫的人,哪怕他拿了结婚证或者别的什么证明,别放他进来,只是别放他进来,好吗?顺便请叫两个警卫员到我这儿来……”
“你个宕妇!我他妈好心好意……”
……
现在
一身病人服的安柏比之前憔悴了许多,手里的笔已经不出水,她就用力地在纸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记不清……
克洛伊的父亲是怎么找上她的……她始终记不清。
那对父女可真怪,一个是以她现在的视角来看,像极了佯装正常的邪-教徒的人物,如同用花团锦簇粉饰着自己的万丈深渊,这样的话,另外那个就是深渊上的火,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连同本身和深渊一起焚烧殆尽……
安柏注意到今天轮值的护工在她面前走动的频率格外高,便把信纸折了几折。
“劳驾,”她问,“我是不是可以给家里人捎个口信?”
————————————
要是放在以往,克洛伊说不定会兴冲冲地答应下跳开场舞,但她现在处于一种物理意义上的满身伤痕状态——至于为了穿裙子跳舞而给伤口化妆?克洛伊怎么可能会干那样的事!她最多最多,也就想过把自己摔断腿来逃避舞会……
思及此,克洛伊愤愤不平地睨了一眼正收拾书包和laptop的提姆:这小子凭什么手伤了还能在舞蹈练习的时候把她举起来?他都不会痛的吗?
“克洛伊?”提姆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家小伙伴收拾东西收拾得一副火大的样子——这也丝毫没能减弱她的可爱就是了——“今天去我家做小组作业?”
克洛伊怀里的书包同她本人一样泄气,往下滑了滑,“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做,具体是什么事情……”她抿嘴,“……暂时不太方便告诉你。”
提姆点点头,“我理解,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告诉我,你的部分我也一块儿做了吧?”
“好呀。”克洛伊毫不推辞,“我搜集的资料一会儿发你,谢啦,爱你噢~”
克洛伊步履轻快地回到家,路过餐厅时,她拈了块曲奇叼嘴里,同时小心地不让饼干碎渣掉进地毯——会被弗莱数落的。
走上楼,远远望到自己卧室门旁出门时还干干净净的留言板多了点什么字迹,她眼皮跳了跳。
走近了看,上面用她熟悉且厌恶的字体写着:
[谢啦,爱你噢]
克洛伊一言不发地撕了那一页,攥在手心里推开房门,意料之中的,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她握着纸团,试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