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接下来几日,顾兰芷先后听了吴襄理关于钱庄各项事务的详细汇报,又约见了几个主要的跑街,叮嘱了一些特殊时期的注意事项。其余时间里,她都和青蚨青梗待在后院,看看话本子,嗑磕瓜子,品品茶……
安全起见,钱庄一直没有开门营业。不光是宏盛钱庄,几乎所有的商铺和富户的家宅都大门紧闭,严防死守。
城中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灾民,没有地方住他们倒是可以忍受,但是没有食物,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撑下去的,这个时候,为了一口吃食,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你去拿个糕点,怎么去了这么久啊?”顾兰芷声音懒懒的,看着面前的棋盘。这几日闲着无聊,她开始教青梗下棋。
青蚨将一盘芡实糕放在顾兰芷手边,兴奋道:“我去厨下拿糕点的时候,负责采买食材的丁大婶,正在讲灾民□□的事,我就多听了会儿。”
“□□?”顾兰芷诧异地抬头,“怎么回事?”
青蚨就把在厨下听来的话讲给她听。
洪水过后第三日,江都县衙在城中设了几处粥棚,每日按时向灾民施粥,虽说不能到饱腹的程度,但是充饥尚可,灾民们也都算安分守己,没出什么事。
就这样过了五日,眼见粥棚的粥越来越稀,汤水清地都看不到几粒米。灾民忍无可忍,终于发作,将粥棚砸了,跟县衙的差役发生冲突,很多人都受了伤。
然后一些胆大的灾民,又带头去城中的一些大户人家家讨食,说是讨,却几乎将人家的大门险些砸烂。幸亏这些富户家中安排了很多护院,防护措施到位,才没有被灾民闯进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说现下城中到处都是灾民,专挑米粮店砸,城南的赵记粮行就被砸开了,店里被洗劫一空。”青蚨绘声绘色道,仿佛这些事情都是她亲眼所见似的。
顾兰芷听完,也顾不上下棋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城中的铺子不是都关门了吗?丁大婶去哪采买的?”
“丁大婶认识一个在自家院里种菜的娘子,她今日就是去她家买了一些时蔬。原本那娘子都不想卖的,这种时候她想多留些给自家,看在咱们是她的老主顾,这才分了一些给丁大婶的。”
“去跟厨下说,安全起见,这几日就不要再出去采买了,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嗯,我现在就去告诉丁大婶。”青蚨说完就跑出去了。
难道是官府的存粮用尽了?按理说扬州府衙就在江都县,扬州府的存粮少说也能支撑一月有余。但是短短五日,粥棚就没粮可用了。
扬州遭遇水灾,朝廷必定要拨款赈灾,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按照青蚨所说,城中恐怕已是一片动荡,如若任由事态严重下去,宏盛钱庄也不能幸免。
“青梗,你去前面把侯金找来。”
“是。”
少时,侯金就跟着青梗来了。
“掌柜的,您找我?”侯金躬身行礼。
“坐吧。”
待侯金落座,顾兰芷才开口问道:“听说城中这几日颇乱,你有什么消息?”
原来是问这个,侯金放下心来,他还以为顾兰芷要问他最近的生意情况,“掌柜的,我昨日出去转了一圈,想看看我负责的那几个大主顾的店铺如何了。据说官府的粥棚已经断粮,灾民便开始四处抢掠大户。”
\"扬州府的存粮这么少?才能支撑五日?”
“若是扬州府施粥,确实不至于五日便断粮。只是,据说这次设粥棚的是江都县,而非扬州府。”
难怪,若只是江都一县,的确是难以为继。
侯金见顾兰芷没说话,便继续说下去:“听绿柳居的焦掌柜说,他连襟就是县衙的县尉,这次江都县衙开官仓放粮,乃是未经朝廷许可,私自开仓。”
顾兰芷惊诧抬眸,方沅竟是私自开仓!
“洪水过后第二日,方县令便去扬州府,请示如何善后赈灾,安抚灾民。沈刺史主张即刻向向朝廷写奏章,请求朝廷发放赈银。方县令认为这些都是应有之义,只是这奏章一层层传递到朝廷,朝廷再下旨拨银,中间快则一月,慢则两三月不止,如何能解眼下之急。”
结果顾兰芷已经想到了,沈垂一向明哲保身,循规蹈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断然不会擅自下令开放扬州府官仓。
“这之后方县令再去拜见沈刺史,他就托病不见客了。眼见城中灾民无粮可食,方县令便做主开了江都县官仓。可如今粮食已然耗尽,他也是无能为力了。”侯金原本因洪氏织坊之事与方沅有隙,但是碍于顾兰芷与方沅平日多有往来,便表面上对方沅还算恭敬。直到这几日,他听说方沅私自开仓放粮赈灾之事,对方沅的看法才大为改观。要知道私自开放官仓,可是重罪,即便以方沅中书令之子的身份,也要承担极大的政~治风险。
“县衙不能买粮吗?”顾兰芷问道。
“这几日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