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的前方

霜月十九，许麟攘一行人到达了江州的桑梓城，这是澹洲为数不多临海的城市。

从这里乘船，越过凛岸海就能抵达沄洲。

不过这其中的距离已经可以横跨一个大洲了。

苏暄和顾安再的状态相较上船之前调整得很好，他们几乎像从前一样。

“各位，就送到这里了。”神族女性很有礼节地下船与他们道别，“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行告辞了。”

桑梓城并不是她的目的地。

许麟攘同样礼貌地道谢：“多谢你一路来的照顾，一路顺风。”

三人站在岸边，目送着船只离去。

苏暄转过身去，才看到慕清河早就在岸边等着他们了。

一年没见，她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身体更为纤窈，脸庞也更加清丽动人。

她依旧不喜欢说话，看着他们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也没有出声，如果不是被看见可能会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苏暄朝她笑了笑：“好久不见。”

“嗯。”慕清河轻轻颔首。

就一个嗯啊？让我怎么接后面的话？

苏暄还是没能找到和这类人交谈的规则。

还得是许麟攘开口，才又一次打破了沉默：“她在沄洲的时间，还需要你多照顾了。”

“嗯。”慕清河本来不想多说，但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又道，“我不会在神学院多待，照顾的时间会很短。”

“没事，就路上照顾一下，到学院了让她自己学就行。”许麟攘没有什么意见，“你的身体也很重要，这次的方法，应该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嗯。”

顾安再一直没有说话，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通过感知慕清河的气息，推测她如今的等阶已经到达了万轮境中段。

一年前，她的等阶比苏暄的要高一个境界，处于万轮境的初段。

按照她的年龄和等阶，这一年的速度，是慢了。

人神混血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她的修行。

不过…她的年龄和等阶如果符合表面看到的，那苏暄得把幻生的位置让给她才行。

为什么不认为对方是毁世呢？因为顾安再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更加可疑的对象。

总之就是，慕清河肯定不简单，顾安再对此也还存有一个猜测。

他记得千年前最后一代毁世的名字，叫做慕清墨。而他也恰恰是人神混血，慕清墨还有一个妹妹，但书上没有怎么记载过。

只有先祖的小记中，记下了这个女孩的名字。

慕清贺。

当然她不可能和慕清河是同一个人，因为人族的躯体不足以支撑千年，就如上官笙和许麟攘，他们的躯体实际已千疮百孔。

她到底是谁对顾安再来说并不重要，这只是他惯例的分析。不过她肯定和千年前的慕家脱不了干系。

“走吧，今日在桑梓城休息一夜，明日跟着神学院去沄洲。连着坐船，你可能也厌倦了吧。”许麟攘收回看向慕清河的视线，对着苏暄道。

苏暄轻声回应：“嗯。”

她的手和顾安再牵在一起，她侧头问他：“你来过这里吗？”

“来过，我当初也是从这里乘船到沄洲的。”顾安再也收起了思绪，“从这里到沄洲还有很长的距离，在船上飘太久可不是很好，今日多在陆上走走吧。”

他的意思就是要和她一起在外面走了。

“好。”苏暄也想在最后陪他走一走，现在是清晨，他们还有许多时间。

“…我又不存在了？行，你们晚上记得到云中楼来，别夜不归宿。”许麟攘挑起了眉。

“那当然。”苏暄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顾安再牵着她往北边走去，许麟攘则和慕清河一前一后地走向城中心。

少女走出几步后，才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不对啊，他这样不需要我们保护吗？”

“他身边有慕清河呢，况且他的力量回来了。”顾安再声音沉沉地说着，“我能感知到。”

他现在极大可能处于控制中。

苏暄抿着唇，往回看了一眼，他们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我也差不多猜到了。”苏暄将自己在船上与许麟攘交谈时的疑点说了出来，两人一分析，他被控制已经是一件确定的事了。

他们拐进巷中，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顾安再道：“这说明你之后应该都是处于安排之下了。”

“是啊，毕竟这也是祂想要的结果。”苏暄的情绪稳定，显然是习惯了。

“…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也是安排吗？”顾安再看着她，他的眼睛已经又安上了青色的琉璃片。

苏暄垂下头，轻轻摇了摇：“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因为她总感觉许麟攘是想要顾安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