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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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川伊佐那并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即便他自称是十二年后的自己。这是一种比血缘更奇妙的东西，从见面后第一眼就可以通过后脑突如其来触电般的痉挛确认彼此的身份。

十二年后的黑川伊佐那衣着笔挺，西装贴合身体，衣料柔软光滑，不懂行的都能瞧出是上等人的专属。未来人已经超出"生活不错"的范围，三十岁的皮肤仍然如年少时一般紧致，美中不足脸颊多了一条浅色的疤，距离远了瞧不出，离近了却无法忽视。

黑川伊佐那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任由头发蜷曲，尽管它们好像电视中的大明星那样被精心打理过。

伊佐那的确是天生的卷发没错，但这与周遭人截然不同的遗传让他产生另类的恶心感。他从来都是将头发拉直，让自己显得更合群一些——至少佐野真一郎的头发不会打卷。

未来人注意到年幼的自己蹙着眉头一副不赞成的模样，便饶有兴致地屈起手指绕着额前的略长的碎发打圈。

"这样真难看。"

"二十岁就会变成这样。"未来人拨了下刘海，"实际上，尽管在你的年纪会满腹牢骚，但到二十岁，看着镜子中卷发的自己，想的是也不过如此，甚至连真一郎的脸都不会出现在脑袋里。"

"胡扯。干什么弄成这样？"

"前期的交际总要低头嘛。人家讲''黑川你还是卷发好看一点儿''，你总不要再把头发拉直，赶着冲上去在人家跟前晃。"

"脸上的疤怎么回事？"

"意外，忘记什么时间了。做这一行总难免有这样那样的意外。"

未来人闲适地靠在沙发上，手肘弯曲，西装恰到好处在手腕处露出一指宽的白色衬衫袖子。

"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叫人恶心，装模作样的。"

黑川伊佐那僵着手指拽了拽身上特攻服的衣角，他才发现衣服上有好些邋遢的褶子。他学着未来人的样子靠在沙发上，腰间空了一块，脊柱软塌下去，怎么都没对方坐得轻巧。

"不要再乱动了。"未来人做了个''放轻松''的手势，"我们之间不用这么拘束，你在我跟前不会丢脸。这种装模作样的习惯，之后会有人全部教给你。"

"听起来这十二年我会生活地非常精彩。"

"的确是这样。"未来人点点头，"既然能够见到你，操作合适，东万的未来可以更进一步。"

"这样说，今晚和东万的决战一定是我赢了。"

"今晚？原来是在今晚吗？"

"我以为这件事我会记得很清楚。"

"不，事实上第二年就完全不记得了。要忙的事情太多，这种小事情根本没必要占用大脑。"

伊佐那看未来人无所谓地摊手，一股终成大事的兴奋感没来由从他的脊骨横贯身体，基因中隐藏的野心一刹那点燃。他的手指止不住颤抖，为了不叫未来人看到自己没出息的样子，伊佐那用另只手紧紧攥住那只不断发抖的手腕。

二十岁之前顺其自然，稀咲铁太和九井一会将一切安排得非常妥当。步入二十岁，东万基本已经在新生一代站稳脚跟，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得到老牌□□的青眼。根基尚浅的东万远不能与根深蒂固的老牌□□相比，选择哪一派依附是关系着东万未来的重中之重。

"我们考虑了很久。"未来人打了个响指，"资历相对较浅，但士气十足的山田组。几乎掌握全日本毒品网络的清水组。老态龙钟，组内产业全部洗白，也因此势力缩水严重的戎谷家。"未来人朝伊佐那扬扬下巴，"你要选哪一个？"

伊佐那抿起嘴唇，他并不喜欢未来的自己这副趾高气昂地样子，更讨厌他全知全能般对自己做出考验。

"....戎谷..."

未来人鼓起掌来。

"戎谷从各方面都是最合适的，最关键的，他们家的继承人中已经没有男人了。"

戎谷家资历极深，作风老派。黄金时期乘着东风一展翅膀，当家人嗅觉敏锐，爱惜羽毛，提前判断时代转变，狠心斩去冗杂的组内产业，全部洗白。即便洗白后组内规模不如先前一二，但依旧实力雄厚，最可观的是他们遍布黑白两道的关系网络。

几代当家人在大事上判断正确，但私生活混乱。子孙众多导致家族内斗严重，存活下来的女性继承人反倒各个出众。戎谷家索性在圈子里广纳贤良，意图挑选合适的男人入赘家门。

"主母的长女、情人的四女儿，这两个人跟在父亲身边帮忙处理各项事务，争得水火不容。自动退出角逐，在国外念书，鲜少回国的七女儿...."

"长女。"

"答对了，我当时就是这样选的。结果千方百计讨好老大，然后被老七狠狠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