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躲在角落看着那些有娘亲的人,她很羡慕。
那时候她就在臆想,假使她没有和娘亲分开,那该多好,她肯定也是有娘亲疼,是有娘亲抱的孩子,不必去羡慕其他人。
现在她和娘亲重逢了,有娘亲抱了,倘若月萤后面长有尾巴,那此时此刻她的尾巴定然是翘得老高,要捅破天际的那种高。
月萤忍不住把头枕在钟离玉肩头上,如同稚嫩小兽依偎在母亲怀里。
钟离玉生疏地抱着月萤,感受着她的重量,轻得很。
太瘦了。
他皱眉,那群尼姑,这五年来肯定没好好对待月萤,害的月萤都没什么肉,瘦瘦小小的。
心里杀意划过。
顾念答应过月萤,钟离玉作罢。不过该罚的,还是要施以惩戒。
下山的路上,钟离玉稳稳抱着月萤,毫不费力。
约莫是舒坦温暖,月萤睡着了。
钟离玉窥其睡颜,睡得很香,想来他抱得姿势没出错。
思及此,钟离玉心里冒出古怪的满足感,好像真有种与失散多年的女儿重逢后的喜悦。
正高兴时,钟离玉喉咙蓦然涌出猩甜味,他又咽下去,嘴角溢出一丝血。
卫鹤脸色骤变。
钟离玉体会着身体逐渐枯竭的过程,却无所谓道:“暂时死不了。”
两只手都在忙,他便用舌头舔掉扫兴的血。
“把周不财叫回来。”
卫鹤松口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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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萤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月萤浑浑噩噩的,望着床顶发呆,好半天后记忆回笼。
“娘亲!”月萤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环顾四周,俱是陌生的陈设,未见钟离玉的身影。
月萤霎时惊慌,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仓促下床。
正在这时,外间侍女听到里头动静进来。
“姑娘,您醒了,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月萤摇头,只道:“娘、亲。”
嬷嬷只安排宫女们好生照顾好月萤这位贵人,旁的事一概不知。宫女春雨只知月萤是从宫外带回来的小尼姑,是当今天子看中的人。
如今春雨目视月萤纯稚的模样,瞬间明白月萤是何许人,她想月萤大抵是想找自己的娘。
不过进了这宫闱,便是和血缘断了干系,除非荣获圣眷。
“姑娘是想娘亲了?”
“要、要见,娘亲。”月萤一脸焦急。
听言,春雨愣了愣,眼中平添两分怜惜。
不忍月萤伤心,春雨说:“姑娘且在这里先住下来,等时机到了,姑娘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好半天,月萤方理解这句话,她垂眼,神情失落,才与娘亲重逢,结果眼睛再睁开时娘亲就不见了。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被瞌睡虫打倒——但在娘亲怀里委实舒坦。
月萤伤心又自责,想了想,她问:“这是,宫里?”
春雨点头。
月萤脑中划过一段记忆,娘亲说带她回宫,她如今也到了宫里,说明娘亲没有丢下她,还给她房子住。
娘亲现在肯定也在宫里,只是被什么绊住手脚,等他办好事,定会来寻他,她只要在这里等娘亲即可。
打定主意,月萤安心住下。
夜幕降临时,月萤仍是正对大门坐在椅子上,直直眺望殿门外,像是在等谁出现。
给月萤沐浴时,春雨发觉月萤膝盖上的轻微挫伤和青紫,连忙取来药酒给月萤抹上。
月萤看着春雨,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认真说:“谢、谢。”
春雨愣神,反应过来后低头,脸微微发热:“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另厢,安排来伺候月萤的宫女太监起初还满心想着讨好贵人,可不到一天时间,所有人全然知晓贵人是个痴痴傻傻的。
有宫女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月萤不管不罚,专心等人。
月萤痴傻,加上来历不明,没身份作倚仗,而宫里人俱是看人下碟的东西。
于是,这讨好谄媚的心思歇了,干活也没劲儿了,晓得没前途,都偷懒躲起来,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胆子大的,直接把脏手伸到月萤房里了。
月萤的吃穿用度皆是上等。
对于手底下人的懈怠偷窃等行为,月萤毫不知情,亦从未在意过。
这些天,月萤不说话,只坐在门口的位置,怀着殷切的心等钟离玉过来。
她心无旁骛,聚精会神,就算瞧见最喜欢的小蚂蚁和天上的鸟儿,也未曾分心。
同为贴身宫女的夏婵嘲笑道:“我这鬼打的运气,竟然要伺候一个傻子。”
春雨:“夏蝉,你慎言,她都是我们的主子,不可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