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名
庄疏庭眸光暗暗扫过摊位,不禁蹙了蹙眉心。
那青衫公子身后不知何时挑了面旗子,上书“看足百人揭面。”
候诊之人竟人人举着一张巴掌大小的圆牌,上头写有数字。另有两三人,手中握着一把圆牌,守在队伍最后头。
“殿下……”有两名护卫风尘仆仆,匆匆上前来,躬身欲向桓照夜禀事,因见庄疏庭立于一旁,又住了口。
庄疏庭正欲避开,恰见香茗站在凌霄楼门边的铜麒麟处向她招手。
“殿下,我去瞧瞧。”不待桓照夜答言,她便抬脚往香茗走去。
待她行至铜麒麟处,香茗悄声向她道:“小姐,白公子说他想待在哪里便待在哪里,小姐您管不着。他又当着众人戴上面具,说如此小姐便可当作未瞧见他。他还说诊够一百人便揭下面具,小姐若是不想瞧见他,可自行早些离开。”
“四师兄可在扶风郡?”
“白公子说不知姚公子在何处。”
净梵山上,庄疏庭因担心刺杀桓照夜不成,她不光自身难保,还将师兄们牵连在内,故此留信让他们不要再来上河郡。
如今她决意跟桓照夜同生共死,倒不怕师兄们前来,可桓照夜不愿她跟七师兄过从太密。
这凌霄楼是她要来的,七师兄又独自一人在凌霄楼旁边摆医摊。这般凑巧,倒像是她跟七师兄约好了似的。
若是桓照夜在凌霄楼外瞧见七师兄,他定要恼怒,那她与他共饮孟婆汤的计划便要多出些波折。
她这几日虽与桓照夜朝夕共处,但似乎并无多大进展。每日里不是在马车上看卷宗,便是住店时下下棋抚抚琴,都无关风月。
庄疏庭眉心蹙得更紧:“已诊了多少人?”
“已诊到二十七。”香茗道,“依他诊脉快慢来看,诊完百人,尚需两个时辰,那时小姐和殿下早已离开。小姐放心,殿下瞧不见他面容,不会知道他是白公子。”
自庄疏庭往铜麒麟那边去,桓照夜双眸便未离她片刻。
方才在二楼用饭,她与丫鬟便寻机窃窃私语,此刻亦是如此。
桓照夜面色冷沉,眸中满是冷意,待两名护卫禀完事告退,便低声吩咐了林止几句。
林止应声去了,不过半盏茶即去而复返,低声回禀:“殿下,已派护卫候在此地,若不足百人,护卫便换装充数,务要让他揭下面具。”
桓照夜点点头:“准备启程。”
“是,殿下。”
庄疏庭抬手摸了摸铜麒麟,又向香茗说了几句,方侧转身看向桓照夜。只见他稳稳立于原地,挺拔如松,双眸定定瞧着她,似是瞧了许久。
她含了一抹浅笑,向他走去:“这麒麟我瞧着倒与四师兄那本《山海经》里的开明兽颇为相像。”
桓照夜淡声道:“麒麟本就是开明兽。”
庄疏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王妃……”
庄疏庭瞧向桓照夜:“夫君,唤我庄离罢。”
“庄离?”
“嗯,我的闺名。”
桓照夜微怔了一瞬,正欲开口,只听身后有人道:“庄离,本郎中瞧你忧思过度……”
正是青衫公子。
桓照夜俊颜倏地冷如寒霜,沉声冷冷道:“林止,卸下他面具。”
“是,殿下。”
眼见那些个拿着号牌的候诊之人呼啦啦围了过来。
众人议论纷纷,无非是扶风郡不知吹了哪阵风,前些日子吹来了个模样俊俏的年轻郎中,今日又吹来了一双模样更清俊的年轻公子,连那一心要摘下郎中面具的护卫,模样亦是一等一的好,真真是大饱了眼福。
庄疏庭十分无语,她静立于桓照夜身旁,面无表情,瞧着街心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七师兄和林止。
桓照夜瞧了片刻青衫公子的招式,面色更冷。
他微倾身,贴向庄疏庭耳边,幽幽道:“倒不知林止同你的七师兄谁更胜一筹。”
庄疏庭稳了稳心神。
桓照夜已瞧出那青衫公子是她七师兄白藏。
方才二楼雅间内,她寻机吩咐香茗劝七师兄离开扶风郡,实属多此一举。
庄疏庭不慌不忙,抬眸看向桓照夜:“林护卫若是打不过,你便多派几个护卫上去,务要让七师兄长长记性,知道该唤我什么,不该唤我什么。”
桓照夜抬起右手捏上她下巴:“依王妃之见,该唤你什么,不该唤你什么?”
庄疏庭并未退缩分毫:“你是我夫君,该唤我庄离。他是我师兄,该唤我十十七。”
桓照夜手指缓缓摩挲手下白皙滑腻肌肤,慢慢悠悠问道:“他怎知你的闺名叫庄离?除了他,还有谁知?”
“许是方才我让你唤我庄离,他在后头听见了。除了娘亲、父亲和师父,兴许还有庄夫人,再无人知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