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读书时喜欢一个人，是很容易看出来的。正因如此，才有了那么多的小心翼翼和口是心非。

自习课结束，赵尽欢新买的物理竞赛模拟题写了半本。赵尽欢做题风格和她本人性格大相径庭。她讲究策略，第一眼感觉不会的题一定毫不犹豫地跳过，等所有题做得差不多了再回头慢慢思考。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解题速度比平时更快。因为只有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不去想那些糟糕的事。竞赛题不会的多，跳着跳着，不知不觉做了一半。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还在做。

钱多多直愣愣地盯了她老半天，终于看不下去，把她桌上的练习题抽走了。

赵尽欢视线跟着题走，思维还没绕出来，眼神无辜又茫然。钱多多骂道：“呆子，你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赵尽欢：？

钱多多眼睛一瞟，钟心正站在他们班门口，拉住一个走进教室的同学说：“能不能帮我叫一下程逸兴？”

赵尽欢垂下眼眸，“抓走了不挺好的，最好早点炖了，免得浪费其他妖怪感情。”

程逸兴不懂两个女生在打什么暗号，不过他听赵尽欢说话，软软糯糯的，却透着一股子狠劲，还挺有趣。他嘴角微扬，慵懒散漫，没怎么在意地揣着兜走出教室，耐着性子说了两句话，把钟心打发走了。

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赵尽欢默默地收回目光，关她什么事呢？

二中和八中向来竞争激烈，今年更甚。因为八中周六上午和周日下午都要补课，怕课时相差太大，二中只能跟着一起补。

周六放学，赵尽欢背着书包直接去了菜场。

赵依违今天上白班，她中午得自己做饭。赵尽欢十岁就开始做饭了，有时候她妈手术时间长，赶不上食堂饭，她还得给她送去。

一个人吃，她懒得花心思，炒了个鸡蛋，捣碎番茄煮了一个锅底，又往里加了一点香菇和娃娃菜，最后撒上一把手擀面。

煮开的番茄鸡蛋面“噗噗”地冒着泡。

手机响起□□的“滴滴”声。

赵尽欢打开一看，是秦顺发来的消息：中午来我家吃饭(＾▽＾)

秦顺就在C市上大学，一个月回一次家。

赵尽欢遗憾：已经在做了(?ω?｀ll)

秦顺：那晚上来我家吃饭。

赵尽欢：我妈今天下班早，她来你家吗？

秦顺：刚才问过小姨了，她说晚上要开会，你来我家吃饭(*￣︶￣)

赵尽欢：我写完作业就来。

上午四门课的老师，一人发了一张试卷。赵尽欢做完又检查了一遍，还不到两个小时。她没有忘记月底的竞赛，揉了揉眼睛开始啃模拟题。

做到后面唯一的想法是，当个工具人陪考吧。她拿出素描纸，从笔筒里抽了根铅笔，继续画那天没画完的人。

画完一幅，意犹未尽。

她想起体育课，那人打乒乓球的飒爽英姿。后来有人把他打球的视频录下来传到了学校论坛上，赵尽欢看了百八十遍，差点把电脑看穿。

打球的时候，他全程表情冷酷，就像数学课做卷子一样。他的存在本就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只不过他散漫的态度常常让人忽视了这一点。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赵尽欢故意往他脸上添了两道红晕，显得可爱很多。

无论如何，他在她心里就该是这副模样。

四点半，赵尽欢收拾好东西下楼。

天还未暗，夕阳渐染天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整个城市浓墨重彩。

风微凉，树叶轻轻摇晃。赵尽欢从小区出来，要走到路口，穿过红绿灯才能到对面的桃花源。去大姨家蹭饭习以为常，大姨直接给了她门卡和钥匙。

桃花源很大，大姨家房子在小区中间，赵尽欢没有等到接驳车，走路进去的。走了十来分钟，有个骑单车的少年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刮过。

这阵风又刮了回来。

“赵尽欢？”少年单脚着地，另一只脚搁在踏板上。他腿长，自行车顺着一边斜过来。赵尽欢吓了一跳，远远地跳了开去。

“你住这？”他依旧是那个姿势，单手握把，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揣进兜里。赵尽欢看他书包也不好好背，只挂了一根带子在肩上，空荡荡的好像根本没有书。

赵尽欢想说不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这样猝不及防的偶遇让她欣喜又紧张，一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可她又不能不理他，最后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明显底气不足。

“你好像很怕我？”程逸兴感觉到了她的局促。她垂着眼，夕阳的余晖掩盖了她脸颊上的羞涩。

赵尽欢猛地抬头，“没、没有……”

“那我走了？”

“好、好的。”

俩人没有多余的话可讲，程逸兴踩着单车扬长而去。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