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雪
瞪大,眼眸里有潋滟的波光闪动。
寒意尚在,桃花已竞相开放,这一幕美得不可胜收。
“小姐,您在这等我片刻,我瞧这天色怕要落雨,去隔壁堂屋借把伞去。”红翘整理着许暮的衣领,担忧道。
“嗯,去吧。”
红翘刚跑远,一片冰凉落在许暮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庞,她抬手接了接,竟是几片雪花。
不过须臾,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带着几分春日的缠绵柔润,簌簌地压在桃花枝丫处,竟是桃花雪,许暮樱唇勾起,抬眸望向暗青色阴沉沉的苍穹。
忽的一点晶莹落在她长睫上,她不自觉眨眨眼,视线被一片月白挡住,一把油纸伞不知何时挡住她头顶。
许暮原以为是红翘,就扬起笑看向身后,只见一个面容冷峻身着玄色护卫服的男人站在她侧后方半步之外,那油纸伞将披着大氅的许暮罩得严严实实,雪花被尽数隔绝。
来人板着脸不发一言,下颌线清晰刚硬,许暮冲他微微点头,余光扫到身后雪花纷飞里那个靛青色的身影,她脸色滞住,几乎是当即楞在原地与风雪中那人遥遥对视。
雪又下大了,随着寒风漫天的雪絮被卷了起来,这雪将许暮的视线遮挡得有些模糊,只见那个靛青色的身影也似乎没动弹,只顶着霜雪,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锁着她。
“见过表兄。”许暮微微欠身,大氅上的晶莹扑簌簌掉落。
顾渠这才缓步上前,微微颔首:“你大病初愈,莫要受寒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顾渠口中所处总是沾染了几分冷肃与责怪,影琼撑着伞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谢表兄关心,我省得的。”许暮站直身子,那张清丽脱俗的脸抬起,直直望向顾渠。
刚下的雪很薄还有些蓬松,顾渠那双缎面软靴踩着那积雪簌簌作响,他在许暮身前站定,那姝丽清冷的姿容一下子撞进他的凤眼,明明是熟悉的面容,却愣是让他觉得像第一次见到一般,大抵是太久未见这个表妹了。
两双清澈冷寂的眼睛竟如出一辙透亮,影琼在旁边受这安静氛围影响不知怎得觉得自己此刻十分多余,他喉间有些发痒忍不住想咳嗽一声。
“小姐小姐!伞来了,您……”红翘抱着伞急匆匆跑来,瞧见撑着伞的影琼和对视的两人忍不住怔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给谁撑伞。
好在并未等她犹豫,许暮便走向红翘,直到红翘撑开伞,影琼才后退半步缓缓走回顾渠身边,两人转身正要离开。
“表兄,前日之事,是我不懂事了,你和沈小姐姻缘天成,是我不该胡说八道,好在我现下受了教训,也并未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许暮垂着头,那对红玉耳环动了动,她语气中全然是歉疚与懊悔。
“教训?”顾渠侧头微微笑了笑,“我似乎没有惩戒表妹什么吧?”
“是,这教训是我自找的,自是与表兄无关。”
顾渠似乎叹了口气,矜贵的脸上沾染了风雪也不见任何狼狈,他望向这片桃林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才悠悠出声说,“身子可好些了?”
“拖表兄送来的雪莲之福,已无大碍。”
“那便好。”两人话语间有礼但尽显疏离。
走出去老远了,影琼才不解开口:“主子,为何不同表小姐说您并没有答应和沈小姐定亲。”
“你倒是好事。”顾渠斜睨他一眼,淡漠道,“不是沈小姐,也会是王小姐薛小姐,我总不可能为了她不娶妻吧?嗯?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娶这位……许小姐?”
影琼:……
他简直是摸不着头脑,他是就问了一句话吧,难道他刚刚有表现出什么很为许小姐说话的样子吗?
“主子说的是。”虽在腹诽,影琼口气里全然是恭敬顺从。
“呵。”顾渠觉得自己下属懵然的样子有几分有趣,忍不住摇头失笑。
“主子,沈大人今日寅时托人带来口信,今日来好几位朝中要臣都遭到刺杀,您万事多加小心。”影琼板着一张没有感情的杀手脸,说话做事却是操心婆妈。
“他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影桓。”顾渠面如冠玉的脸上泰然自若,
影琼闻言四处望了望,却并未找到其他什么人影,倏然,一个雪团子冲他飞来,“啪嗒”一声砸在他鼻尖,又惊又冷的影琼后退一步,脚一扭,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渠揣着手,嫌弃地看着呆坐在地上的影琼抿了抿唇,这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