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
“噤声!”
没过多久,墙头便传来瓦砾磕碰的哐哐声。
黑暗中,周砚无声地笑了一下,而后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咧开的极大。
屋外,严兰蹲在墙下,好笑地听见那踌躇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徘徊在周围,不时还传来那俩官兵一声一声的叹息声。
“这贼人进了太史府,可如何是好?”
另一个小子憨憨声轻轻响起:“自是要禀了周大人啊。”
空中响起一声打头的咚咚声:“要不说你傻呢?区区京中一个排不上号的旧官何苦去打搅周大人?倘若更为严重的若是这贼人乃大人安排,你我小命可还留的?”
一阵沉默。
再听时,已是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毫不可闻的嘘嘘声:“杜岭乃醉酒致死......”
严兰揉了揉发麻的膝盖,然后颇为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后,才身形敏捷地跳墙而去。
屋内,疾风燃了火,又添了些油,才眼带笑意地望向周砚,果不其然,桌案前的人已然笑开了花。
疾书不解风情:“公子可还笑得出来啊,姑娘这明显杀了人要嫁祸于您啊!”
“下午六子来报,姑娘一早就等在杜宅了,难不成你以为姑娘是为了逼问吗?自是为了杀人。”疾风眨了眨眼,心中若说没有震撼是假的,只是这么些年,他大致也看明白了,公子与姑娘是一种人,狠起来连自己都可以利用。
周砚回过神来,收了笑,手指轻轻碰了碰桌角,道:“盯紧花梅,还不到她出来的时候。”
疾书自知事关公子多年心血,认真应诺,又小心看着他脸色:“夫人那?”
“明日便去。”声音里透着一丝苦苦抑制的迫切之情。
棠树花香月半明,严兰赶着夜匆匆而归,见屋中无人,便猜到严丹娘估摸着又不知跟着哪个混才出门寻人了。
她叹口气,关紧了门,忽的脑袋一阵一阵地抽痛。
霍家获罪后,虽说母亲严令府中提起,可她凭着往日的蛛丝马迹早就有过猜测。
如今的新皇,也就是曾经的骁骑将军赵世伏,曾在匈奴来犯前夕找过父亲,两人促膝长谈了一整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卯时正,书房里才传来父亲怒喝的质问声,两人不欢而散。
两家本有婚约,她本应在及笄后便要被许配给赵煜,但因那日后,赵家便不再上门。
过了没多久,天子一道圣旨,父亲出兵压匈。
再然后,朝中动荡,京中有了霍家勾结匈奴的谣言。
母亲日夜不眠,常望着她叹气。
她内心不安觉得朝中有人捣鬼,便暗中写信告知父亲霍府有难,恐有人会对他不利,让他在外要万分小心。
却不想,信件被母亲扣下了。
她从来没有见母亲这般脆弱痛哭过,她说天子不堪用,听信谣言,霍家难逃一死,但往后朝中再没人能如你父亲这般尽忠了,这王朝不多日也会覆灭,何其讽刺。
她按捺住悲愤的情绪,拍着案第一次忤逆母亲,梗着脖子与她道,君子不仁,不怪乎臣子不义,不若反了这王朝。
并不出乎意料,母亲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将她禁足在屋,临走时一字一句对她道:“你父亲一身军骨事国,力疾从心,乾乾翼翼,从无差错,怎可为了一副残躯,背负骂名!”
是啊,要让霍将军造反,简直是天方夜谭,可那时的天子对此却深信不疑。
她知道母亲并不在意这个王朝,也不在乎黎明百姓,她在乎的只有父亲一人,若父亲不愿,她只会陪着他一起赴死,但她却不能不救自己的女儿。
至那日后,母亲便去了外祖程氏家,一连待了三日,直到为她订下了与程氏表哥程远的婚事才疲惫而回。
但婚事从简,一月之后便要成亲。
变故便在那时发生,如今的太子殿下,也就是赵世伏之子赵煜,找了当时掌管后宫的如妃,刻意大力夸赞程晁之子程远,道他颇有霍将军之风范,乃将人之才。
如妃乃赵世伏之妻萧淑的手帕交,膝下并无子嗣,赵煜便如同她亲子一般,他说的话她没有不依的。
不等第二天,程表哥便远赴塞外,婚事自然告吹,母亲大病一场,谁人来都不见了。
她并未觉得遗憾,但倘若能拉上王朝和赵家一同共赴黄泉,那便是死了入地狱也是值得的。
天子贪色,她原想找一份契机进宫,为霍家争得一线生机后,再慢慢图谋杀了他,若是能嫁祸给赵氏,便再好不过了,可如若不成,能救下父亲母亲也足矣。
她未曾想过她的生死,即便舍身舍命,落下惨死的结局。
她没想到是这份生机竟真的来了,原以为会费些周折,却不想如此轻易。
中秋宫宴前夕,她打听到通史吴大人要送进去一批舞娘入宫,她安顿母亲歇下后,便乔装去了吴家,替